鍾樓學院的廣場已經成了戰場。
    伊沃爾撐起的現實力場，是這片扭曲世界裏唯一的安全區。
    那尊青銅雕像猛的發出一聲怒吼。
    它無視了隊員們的能量射擊，堅硬的青銅身軀上，被灼燒出的孔洞在瞬間愈合。
    它身上金屬的屬性，被怪物的歌聲暫時改寫成了不死。
    “轟！”
    雕像沉重的拳頭砸下，一名躲閃不及的隊員連人帶盾被砸飛出去，重重撞在伊沃爾的力場邊界上，吐出一大口血。
    “該死！”
    卡洛斯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儀器上，“常規武器對它無效了！它現在是怪物領域的一部分，共享著不死的屬性！”
    戰場的局勢，瞬間倒向了怪物那一邊。
    伊沃爾的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維持力場已經讓他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其他隊員麵對著一個打不死的青銅巨人，也開始節節敗退。
    “都別慌！”
    卡洛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伊沃爾！給我爭取十秒！不！五秒就夠！”
    伊沃爾沒有回答，隻是用行動回應。
    他向前踏出一步，雙手猛的向地麵一按。
    “領域錨定：絕對靜止！”
    以他為中心，整個廣場的地麵瞬間被一層灰色的光芒覆蓋。
    那尊正要發起下一次衝鋒的青銅雕像，動作猛的一僵，像是被看不見的力量焊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塔頂之上，怪物那扭曲現實的歌聲，也被這股力量強行壓製，變得斷斷續續。
    伊沃爾的身體劇烈顫抖，七竅滲出細微的血絲。
    同時強行錨定兩個高能量目標，對他的負荷也達到了極限。
    卡洛斯沒有浪費這寶貴的五秒。
    他的十指在控製台上化作殘影，護目鏡後的雙眼，數據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刷新。
    他放棄了尋找物理弱點。
    他開始剖析另一個東西——怪物存在的邏輯。
    “它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晉升儀式失敗……連接了知識本源……信息過載導致理智崩潰……等等……”
    卡洛斯腦中無數的數據和理論飛速碰撞。
    “儀式本身……是用錯誤作為杠杆，撬動更高層次的力量……通過扮演神明這個最大的錯誤，來完成自身的認知升維……”
    “她不是失敗了……不，她成功了一半！”
    “她成功的用一個概念上的錯誤，啟動了序列的晉升！隻是她的身體和意誌，承受不住晉升帶來的信息洪流，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的天……”
    當這個結論在卡洛斯腦中形成的瞬間，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害怕，而是在顫抖。
    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感，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在他眼中，鍾樓塔頂的那個怪物，不再是需要被清除的威脅。
    那是一份報告！
    一份關於序列晉升禁忌領域的、獨一無二的、活生生的實驗報告！
    一份用生命和瘋狂寫就的、無價的論文！
    “太美了……這簡直是宇宙裏一個奇妙的悖論……”
    卡洛斯喃喃自語，他的嘴角不受控製的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癡迷的笑容。
    “伊沃爾！放開它！”
    他突然大喊。
    “什麽？”
    力場邊緣，一個小隊長驚愕的看向他。
    “我說放開它！”卡洛斯尖叫起來，“我需要更多的數據！我需要觀察它在無幹擾狀態下的完整信息循環！別打擾我的實驗品！”
    “卡洛斯！你瘋了！”那個小隊長怒吼道。
    但已經晚了。
    伊沃爾強撐的五秒已經結束。
    青銅雕像再次發出怒吼，而鍾樓上的怪物，發出了更尖銳的歌聲。
    但卡洛斯已經不在乎了。
    他的眼中隻有那個怪物。
    他飛快的調整著自己的儀器，不再是逆向編譯，而是變成了同步記錄。
    他甚至主動開放了一部分儀器的防禦，讓怪物的汙染信息能夠更純粹的流進來。
    “對……就是這樣……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你晉升失敗的每一個細節……”
    他像個貪婪的學者，趴在儀器前，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那些足以讓正常人瞬間瘋狂的禁忌知識。
    他看到了塞拉菲娜的記憶碎片，看到了她對完美的厭倦，看到了她對錯誤的渴望。
    他看到了她的意識是如何連接上月亮，又是如何在無窮的信息中被撕碎。
    他看到了錯誤是如何成為撬動序列權柄的杠杆。
    這一切，都化作最精準的數據，源源不斷的存入他儀器的核心。
    他感覺自己仿佛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一扇通往序列本質，通往神明領域的、危險而又充滿誘惑的大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扮演月亮真是一個絕妙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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