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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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蘇晚晚學校和醫院兩頭跑。
母親的傷勢穩定,情緒也在她精心的陪伴下逐漸平複。有賴於她發送的那封精準無比的舉報郵件,林父酒駕肇事證據確鑿,已經被正式刑拘,等待後續處理。醫藥費和賠償的問題,交警那邊也在按程序推進,暫時不需要蘇晚晚過多操心。
她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即將到來的高考上。重活一世,那些知識點對她而言不算太難,但畢竟隔了多年,需要重新熟悉和鞏固。她很清楚,一所頂尖的大學,是她改變命運、積累資本的重要跳板。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周一下午,蘇晚晚剛走進教室,就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
那些若有若無飄向她這邊的目光,不再是上周五純粹的驚訝或同情,裏麵摻雜了更多複雜的東西——懷疑、審視,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她不動聲色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剛放下書包,前排一個平時關係還算可以的女生就轉過頭,猶豫了一下,小聲問:“晚晚,聽說……你之前其實也知道林曼曼她爸是什麽人,還收過他們家的好處?”
蘇晚晚眉梢微挑,還沒說話,另一個細碎的聲音就從旁邊飄了過來,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平時看著挺老實,沒想到心思這麽深,隱忍到現在才爆發……”
“說不定就是看林家倒了,才趕緊踩一腳撇清關係呢?”
“就是,之前跟林曼曼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現在說翻臉就翻臉……”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蘇晚晚心裏冷笑一聲。果然來了。
林曼曼那種人,怎麽可能甘心吃下這個啞巴虧?明的不行,就來暗的,玩她最擅長的輿論抹黑。
她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同學,那幾人觸到她的視線,立刻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或假裝低頭看書。
就在這時,林曼曼走進了教室。
不過兩天功夫,她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臉色蒼白,眼下的烏青連粉底都遮不住,往日裏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有些毛躁。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校服——以前她可是非名牌不穿的。
她低垂著頭,肩膀微縮,刻意營造出一種被欺淩後的脆弱感。尤其在經過蘇晚晚座位時,她腳步微微一頓,像是受驚的小鹿般飛快地瞟了蘇晚晚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加快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那模樣,活脫脫一個被惡霸欺壓的小可憐。
【蘇晚晚,你這個賤人!把我家害得這麽慘,還想獨善其身?做夢!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你的真麵目!看你還怎麽在學校待下去!】惡毒的心聲毫不意外地鑽進蘇晚晚腦海。
蘇晚晚麵色不變,甚至慢條斯理地拿出下節課要用的英語課本,攤開。
課間休息時,那流言蜚語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林曼曼的幾個跟班,開始有意無意地在人群中散布“內幕消息”。
“曼曼說了,她爸之前是幫過蘇晚晚家很多忙的,蘇晚晚媽媽住院的第一筆錢還是林家墊的呢!”
“對啊,聽說蘇晚晚之前還答應過要幫曼曼的,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反咬一口……”
“是不是看顧硯家有錢,想攀高枝,所以趕緊跟我們家落魄的曼曼劃清界限啊?”
這些半真半假的話,極具迷惑性。確實,前世因為她的懦弱和“友情”,林家確實以“幫助”為名,行控製之實,母親前期的一些醫藥費,也被林父算在了她“自願頂罪”的人情債裏。
眼看周圍一些同學的眼神又開始動搖,林曼曼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抽動,仿佛在無聲哭泣,更是將這股同情分拉高了不少。
蘇晚晚合上手中的書,發出了不輕不重的一聲響。
霎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她站起身,沒有看林曼曼,而是徑直走向講台。那裏有連接多媒體設備的電腦。
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和鎮定,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假裝哭泣的林曼曼,也忍不住抬起頭,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蘇晚晚打開電腦,連接自己的手機(得益於重生記憶,她知道一些這個時期還未普及的便捷操作)。她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了幾下,調出了一份文檔,然後投影到了幕布上。
那是她周末在家,憑著前世記憶,整理出來的清單!
幕布上清晰羅列著:
·林父近三年因酒駕被處罰的記錄(打碼了關鍵信息,但處罰時間和結果清晰可見)——這是她根據前世後來曝光的新聞回憶起來的。
·林家以“借款”名義,實際從未打算讓蘇家償還的幾筆小額款項記錄(時間、金額)——這是她結合母親模糊的記憶和自己前世知曉的內情整理的。
·最關鍵的一條:根據《道路交通安全法》及《刑法》規定,酒駕肇事尤其是找人頂包所需承擔的法律責任說明,重點標紅了“頂包者同樣涉嫌包庇罪,需承擔法律責任”。
教室裏鴉雀無聲,隻有投影儀發出的微弱噪音。
蘇晚晚轉過身,麵向全班同學,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同學,關於最近的一些流言,我想有必要在這裏澄清一下。”
她指向第一條記錄:“林曼曼同學的父親,酒駕並非偶然,而是有長期不良記錄。這一點,交警部門有完整案底,無從抵賴。”
接著,她指向第二條:“至於所謂的‘幫助’和‘借款’,我想請問,什麽樣的‘幫助’,會以脅迫他人違法頂罪作為前提?這究竟是幫助,還是裹著糖衣的砒霜?”
最後,她的目光掃過台下臉色慘白、指甲幾乎掐進肉裏的林曼曼,落在那條法律責任說明上,聲音抬高了幾分,帶著凜然的意味:
“而最重要的一點!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酒駕肇事,天理難容!試圖找人頂罪,更是錯上加錯,罪加一等!我蘇晚晚,以前是蠢,是瞎,識人不清!但現在,我清醒了!我絕不會,也奉勸任何人,不要為了所謂的‘友情’或者任何原因,去觸碰法律的底線!那是自毀前程!”
她的話,如同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那些原本被流言迷惑的同學,看著幕布上條理分明、幾乎帶著“預言”性質的記錄(他們並不知道這是蘇晚晚憑記憶整理的,隻以為她掌握了確鑿證據),再聽到蘇晚晚這番擲地有聲、占據法律和道德製高點的反駁,頓時恍然大悟。
“我的天,原來林家是這樣的人!”
“酒駕還有前科?太可怕了!”
“讓同學頂罪,這是把人家往火坑裏推啊!”
“蘇晚晚這是迷途知返啊!差點就被他們害了!”
輿論的風向,瞬間逆轉!
林曼曼感受著周圍那些從同情變為鄙夷、甚至憤怒的目光,渾身冰涼,如坐針氈。她精心策劃的流言攻勢,在蘇晚晚這近乎降維打擊的證據和義正辭嚴麵前,不堪一擊!
蘇晚晚走下講台,一步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經過林曼曼身邊時,她腳步未停,隻是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丟下一句冰冷的話:
“林曼曼,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下次,可就不隻是讓你爸坐牢這麽簡單了。”
林曼曼猛地抬頭,對上蘇晚晚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她知道了!她什麽都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藥……不,不可能!】她的心聲充滿了驚恐和混亂。
蘇晚晚不再看她,平靜地坐回座位,拿起筆,繼續演算剛才沒做完的數學題。
仿佛剛才那場兵不血刃、扭轉乾坤的反擊,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教室裏恢複了安靜,卻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已經徹底改變。
坐在斜後方的顧硯,看著蘇晚晚沉靜的側影,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筆杆,眼神深邃。
【條理清晰,直擊要害……一擊斃命。蘇晚晚,你還有多少麵,是我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