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黑煞，哪裏還有半分在梧桐巷、在廢棄地鐵隧道、在749局基地外大殺四方的凶威？他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癩皮狗，氣息微弱到了極點，生命之火如同風中的殘燭，隨時會熄滅。他身上布滿了可怕的傷口，有能量武器灼燒的焦痕，有野獸利爪撕裂的痕跡，最致命的，似乎是胸口一個碗口大小、邊緣光滑如同琉璃熔化的恐怖貫穿傷！傷口周圍的肌肉呈現出詭異的結晶化狀態，散發著微弱而混亂的能量波動。
    更讓陳默頭皮發麻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黑煞體內那原本如同深淵般強大的能量波動，此刻……空空如也！仿佛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存在，硬生生地……抽幹了！連帶著他的生命精氣和靈魂本源，都被掠奪一空！隻剩下這具殘破的軀殼，在絕望的痛苦中等待最後的死亡！
    是誰？！是誰能把黑煞傷成這樣？！是749局的超級武器？還是……那頭恐怖的洪荒凶獸“淵蝕”？亦或是……其他更加可怕的存在？
    巨大的寒意瞬間籠罩了陳默！他剛剛恢複的力量感在這殘酷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這個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危險！
    就在陳默心神劇震、盯著垂死的黑煞時——
    “嘖嘖……真慘啊。‘影牙’的‘黑煞’，也算是一號人物了，沒想到最後落得這般下場。”
    一個冰冷、沙啞、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陳默身後響起！
    陳默全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竄天靈蓋！他想也不想，身體如同條件反射般猛地向左側撲倒！同時，丹田內暗金色氣旋瘋狂旋轉，一股凝練的力量瞬間灌注右臂，狠狠一拳向後搗出！拳風呼嘯，帶著一絲混沌的氣息！
    砰！
    拳頭打空了！隻擊碎了冰冷的空氣！
    陳默狼狽地翻滾出去，迅速起身，擺出防禦姿態，心髒狂跳得幾乎要炸開！他死死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距離他不到十米的一根巨大、鏽蝕的管道陰影下，不知何時，靜靜地站著一個身穿寬大灰色長袍的人影！
    袍子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內，看不清麵容，隻有兜帽下兩點幽綠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跳躍著，冰冷地注視著陳默。他站在那裏，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沒有絲毫氣息外泄。若非他主動開口，陳默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高手！絕對遠超黑煞的恐怖高手！
    “反應不錯。比躺著的這個廢物強多了。”灰袍人的聲音依舊沙啞冰冷，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在評價一件物品。“能在‘莫離’那老鬼的劍下活著出來，還拿了他的東西……小子，你的命，很硬。”
    莫離！他認識莫離前輩？！
    陳默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灰袍人到底是誰？他看到了自己從莫離洞窟出來？他一直在暗中觀察？！
    “你是誰？！”陳默的聲音幹澀嘶啞，充滿了戒備，右拳緊握，暗金色的力量在皮膚下流轉。左臂的肌肉也微微繃緊，那股源自煉體、玉佩和淵蝕的狂暴力量在蟄伏中躁動。他知道自己絕不是這灰袍人的對手，但絕不坐以待斃！
    “我是誰？”灰袍人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如同夜梟啼鳴。“一個……守墓人罷了。守著一些不該被人打擾的……舊東西。”他幽綠的目光掃過陳默緊握的拳頭，又落在他下意識護住的胸口玉佩的位置），最後停留在陳默臉上。
    “守墓人？守著莫離前輩的……”陳默試探著問道，同時全身戒備到了極點。
    “莫離？”灰袍人似乎嗤笑了一聲，“他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運氣好點，又運氣差到家的可憐蟲罷了。”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漠然。“我守的，是他沒資格觸碰的……真正的‘源頭’。”
    源頭？陳默心中疑竇叢生，但此刻顯然不是追問的時候。
    “這小子，”灰袍人用腳尖隨意地踢了踢地上抽搐的黑煞，動作輕蔑得如同踢開一塊垃圾，“還有他背後的‘影牙’，不過是被貪婪驅使的鬣狗，妄圖染指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被反噬，被清理，理所當然。”他幽綠的目光重新鎖定陳默，聲音陡然變得如同寒冰：“而你……小子，你拿了莫離的東西，沾染了他的因果，還帶著……‘那個’碎片……你身上的麻煩，比這隻鬣狗大多了。”
    碎片？是指玉佩？還是莫離的令牌？
    “你到底想幹什麽？”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拖延時間，尋找可能的生機。他悄悄將一絲意念沉入石匣中的紫色令牌，直覺告訴他這或許是關鍵。
    “幹什麽？”灰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原本，隻是想看看莫離選了個什麽樣的倒黴蛋來繼承他那點可憐的衣缽。順便，清理掉一些尾隨而來的蒼蠅。”他瞥了一眼垂死的黑煞。“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他向前緩緩踏出一步。明明動作很慢，但一股難以形容的、如同山嶽崩塌般的恐怖壓力瞬間籠罩了陳默！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鋼鐵！陳默感覺自己像被釘在了原地，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丹田的氣旋運轉瞬間滯澀！左臂的狂暴力量如同遇到了天敵，徹底蟄伏！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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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有趣。”灰袍人幽綠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陳默的靈魂，“你的身體……被‘那個’碎片改造過？還有一絲……‘淵蝕’的味道？嘖嘖，居然沒被撐爆？還能煉化莫離的‘九劫丹’？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每說一句，陳默的心就沉一分！這灰袍人竟然能一眼看穿他體內如此多的秘密？！玉佩、淵蝕能量、九劫丹……在他麵前仿佛毫無遮掩！
    “你這種體質……這種機緣……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顯眼。”灰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影牙的人不會放過你。749局的人更不會放過你。還有那些聞到‘玄牝靈體’味道的老怪物們……嗬嗬，小子，你已經是無數雙眼睛盯著的獵物了。”
    玄牝靈體？！陳默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但直覺告訴他，這很可能就是玉佩改造他身體後形成的特殊體質！是能讓他看見“炁”、引氣入體、甚至吞噬他人能量的根源！而這體質，顯然也是禍根！
    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陳默淹沒！前有狼，後有虎，現在又多了無數看不見的獵人！
    “所以呢？”陳默咬著牙，努力抵抗著那恐怖的壓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所以？”灰袍人又向前踏了一步，距離陳默隻有不到五米！那股恐怖的壓力幾乎要讓陳默的骨骼發出呻吟！“與其讓你被那些鬣狗分食，浪費了這難得的‘玄牝靈體’和‘那個’碎片……不如，把你交給我。”
    灰袍人的聲音陡然變得森冷無比！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一股陰冷、粘稠、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恐怖氣息瞬間爆發！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抓向陳默！
    “讓我看看，你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死亡的氣息，瞬間降臨！
    陳默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收縮！全身的力量被徹底壓製，連手指都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無形的死亡之手抓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陳默懷中，那枚被他意念觸及的紫色令牌猛地爆發出強烈的紫色光芒！
    這光芒並非攻擊，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號令天地、溝通幽冥的威嚴意誌！一個巨大的、由純粹紫光構成的“令”字古篆虛影，瞬間在陳默身前浮現！
    灰袍人那抓來的無形力量，在接觸到這紫色“令”字虛影的瞬間，如同冰雪遇上了沸油，發出“嗤嗤”的消融聲，瞬間潰散！連帶著籠罩陳默的恐怖壓力，也為之一鬆！
    “什麽？！”灰袍人第一次發出了帶著明顯驚愕和難以置信的聲音！他那寬大的袖袍猛地一抖，幽綠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懸浮的紫色“令”字虛影，充滿了忌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玄離……令？！他竟然把這個留給了你？！”灰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氣急敗壞，“該死的老鬼！死了還要壞我好事！”
    就在灰袍人驚怒交加、被玄離令阻住的這短暫瞬間——
    轟隆隆隆——！！！
    遠方，廢棄工廠的入口方向，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接著是刺耳的警笛長鳴！數道雪亮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利劍般刺破黑暗的夜空，瞬間鎖定了工廠內部！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雙手抱頭！出來投降！”一個通過擴音器放大的、威嚴而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來。
    749局！他們竟然這麽快就追蹤到了這裏？！
    灰袍人猛地轉頭看向工廠入口方向，幽綠的目光閃爍著冰冷的怒火和一絲煩躁。“陰魂不散！”
    他顯然不想在此時與749局的大隊人馬正麵衝突。
    他猛地回頭，幽綠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盯在因玄離令庇護而暫時脫困、正大口喘息的陳默身上，充滿了不甘和冰冷。
    “小子！算你命大！有玄離令護著你，我暫時動不了你！”灰袍人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不過，你跑不了！‘玄牝靈體’的氣息，就像黑暗裏的燈塔！影牙不會放過你！749局更會把你切片研究！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老怪物，遲早會找上你！”
    “想活命？”灰袍人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飄退，迅速融入更深的陰影之中，隻留下最後一句如同詛咒般的話語在夜風中回蕩：
    “七天後，‘隱修會’下屬的‘問道學院’會在濱海市進行秘密招生！那是你唯一能暫時避開追捕、獲得庇護和力量的地方！拿著玄離令……或許能讓你通過初試！記住，你隻有七天！七天後，若不入‘問道’，你……必死無疑！”
    話音落下，灰袍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廢棄工廠的鋼鐵廢墟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地上垂死的黑煞，還在發出無意識的、痛苦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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