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緊時間，意念沉入星樞令，開始遠程“借閱”《龜息術·殘篇》。晦澀的口訣和真元運轉路線湧入腦海。這是一種極其基礎的斂息法門，核心在於控製呼吸頻率、鎖閉毛孔、降低氣血流動，並將自身氣息波動模擬融入周圍環境。雖然簡單，但正適合陳默目前的需求！
    他立刻按照法門嚐試。磐石訣本就講究氣息沉凝厚重，與龜息術有相通之處。他很快掌握了訣竅，周身氣息波動迅速收斂，如同沉入水底的石頭，從引氣後期一路跌落至引氣初期，甚至還在繼續微弱下去，最後變得如同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若非親眼所見，僅憑氣息感知，幾乎難以察覺他的存在！
    “好！雖然隻是皮毛，但足夠應付一般的探查了。”陳默心中一喜。他嚐試著活動身體，力量感並未減弱，但氣息卻如同枯井無波。他走到靜室門前，透過門縫，再次看向花圃中那個監視者。
    果然！在陳默運轉龜息術收斂氣息後，那監視者的目光明顯出現了短暫的迷茫和遊移，似乎失去了明確的目標！雖然很快又恢複了監視姿態，但鎖定感已大不如前！
    這驗證了龜息術的有效性！也意味著，隻要他足夠小心，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擺脫監視者的鎖定，為自己爭取活動空間！
    就在陳默剛剛掌握龜息術，準備再次調息鞏固時——
    咄！咄咄！
    三聲短促而沉重的敲擊聲，突兀地在靜室的玉石門上響起！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和……一絲冰冷的殺意！
    陳默眼神一凝！不是蘇彌那種溫和的叩門方式！來者不善！
    他瞬間將龜息術運轉到極致，氣息徹底收斂，如同頑石。同時，右拳下意識握緊，左臂深處那“碎嶽”之力如同蟄伏的凶獸，悄然蘇醒！他緩緩走到門後，並未立刻開門，沉聲問道：“誰？”
    門外，一個粗糲、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挑釁：
    “戰武院，石虎！奉苦藤師兄之命，給新來的‘丁亥七’陳默，送一份‘見麵禮’！”
    話音落下，一道銳利的破空聲穿透門禁縫隙，一張巴掌大小、非皮非紙、入手沉重冰冷的黑色帖子，如同旋轉的刀鋒般射入靜室，“篤”的一聲，深深釘在陳默身前的玉質地麵上！帖子上，以淋漓如血的朱砂，寫著一個猙獰刺目的“戰”字！下方一行小字：“生死台，午時正刻，既分高下，亦決生死！——苦藤。”
    生死戰帖！
    轟！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著淩厲的殺機，瞬間從陳默胸中炸開！苦藤！這個欺壓柳小芽、在林風授意下不斷找他麻煩的藤蛇會頭目，終於親自下場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最狠毒的生死台決鬥！
    問道學院嚴禁同門私鬥，但“生死台”除外！這是學院默許的、解決無法調和之死仇的最後手段！一旦接下戰帖，登上生死台，便不受任何門規保護！生死各安天命！勝者無罪，敗者…屍骨無存！
    苦藤選擇此時發難，時機歹毒至極！
    陳默重傷初愈，戰力未複。
    林風的監視者就在外麵，苦藤背後必有林風授意甚至支持！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若陳默拒戰，不僅顏麵掃地，在學院內將徹底淪為笑柄，失去立足之地，更會被苦藤和林風抓住“怯懦”的把柄，日後更加肆無忌憚地欺淩，直至將他徹底抹除！若應戰…以他目前的狀態，麵對以凶悍著稱、修為至少凝元中期的戰武院弟子苦藤，勝算渺茫！
    靜室外，那自稱石虎的粗糲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濃濃的譏諷：
    “小子，苦藤師兄說了，給你一炷香時間考慮！是像個男人一樣上生死台，還是當個縮頭烏龜，在靜廬裏躲一輩子？自己選！午時正刻，生死台上，見不到你的人，藤蛇會上下，會‘幫’你把這戰帖的內容，傳遍星樞院的每一個角落！哈哈哈！”
    狂笑聲中，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靜室內，死寂無聲。
    陳默緩緩彎腰，拔起那枚深深釘入地麵的黑色戰帖。冰冷的觸感，如同毒蛇的鱗片。那淋漓的“戰”字，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他低頭看著戰帖，又抬起自己的左手。暗紅色的手臂筋肉微微賁張，皮膚下流淌的毀滅力量低沉轟鳴。
    拒戰？那是慢性死亡！問道之路，一步退，步步退！退無可退時，便是粉身碎骨！
    應戰？前有苦藤這頭惡虎，後有林風這條毒蛇環伺！重傷之軀，強敵當前，九死一生！
    “嗬…”一聲低沉沙啞的冷笑，打破了靜室的死寂。
    陳默緩緩抬起頭，眼中所有的猶豫、掙紮、恐懼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和深埋在平靜之下、如同火山岩漿般沸騰的殺意！
    他五指猛地收緊！
    哢嚓！
    那枚冰冷沉重的黑色戰帖，在他那隻融合了混沌煞火與煉體符文的“碎嶽左掌”中，如同脆弱的朽木，瞬間被捏得扭曲、變形，最終化為一團混雜著金屬碎屑的齏粉，從指縫簌簌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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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台？”陳默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退路的決絕，“正合我意！”
    午時正刻，生死台上。他要讓苦藤，讓林風，讓所有覬覦他、想將他踩入泥潭的人，用鮮血來記住——
    磐石雖默，碎嶽驚雷！
    午時將近。
    問道學院深處，一片由巨大黑曜石構築的環形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九丈見方、高三尺、通體暗沉如血的古老石台。台麵斑駁，浸透著難以洗淨的暗褐色汙跡，散發出濃鬱的血腥與煞氣。這便是“生死台”！問道學院默許弟子解決死仇的最終之地！
    此刻，生死台周圍，早已被聞訊趕來的弟子圍得水泄不通。嘈雜的議論聲如同沸騰的潮水，在廣場上空回蕩。離火殿的赤紅道袍、戰武院的玄黑勁裝、星樞院的灰白袍服、百草院的青綠衣飾……各院弟子混雜，臉上帶著興奮、好奇、冷漠或幸災樂禍的神情。
    “聽說了嗎？藤蛇會的苦藤師兄，向一個新入門的丁亥屆弟子下了生死帖！”
    “丁亥七，陳默？那個教訓了丁亥三他們、據說在廢料區弄出點動靜的新人？”
    “嘿，不知死活！苦藤師兄可是戰武院出了名的凶人，凝元中期修為，一手‘裂山拳’剛猛無儔，據說曾徒手撕裂過一頭鐵甲犀牛！”
    “那小子聽說才引氣後期？這不是找死嗎？”
    “未必！聽說這小子有點邪門，下手狠著呢！丁亥四他們就是被他廢的！”
    “再邪門能邪過苦藤師兄？等著看吧，午時正刻，就是那陳默的死期！”
    人群中央，靠近生死台的位置。苦藤抱著雙臂，傲然而立。他身材並不高大，甚至略顯精瘦，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玄黑色戰武勁裝，肌肉線條並不誇張，卻如同精鋼絞索般虯結賁張，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麵容普通，唯有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開闔之間精光四射，帶著一種野獸般的凶戾和赤裸裸的殺意！周身氣息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灼熱、狂暴、凝元中期的威壓毫不掩飾地擴散開來，讓靠近他的一些低階弟子感到呼吸不暢。
    他身後，簇擁著七八名同樣穿著玄黑勁裝的藤蛇會核心成員，氣息多在凝元初期，眼神凶狠，如同擇人而噬的惡狼。之前被陳默在竹林廢掉下體的丁亥十七也在其中，坐在一張臨時搬來的椅子上，臉色蒼白，眼神怨毒地盯著生死台的入口方向。
    “大哥，那小子不會嚇得不敢來了吧？”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弟子低聲問道。
    苦藤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不來？那就更好！一個連生死台都不敢上的懦夫，以後在學院裏，老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正好給那些不長眼的新人立個榜樣！”他目光掃過周圍人群，尤其在幾個穿著灰白道袍、明顯是新入門的弟子身上停留片刻，眼中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午時的陽光垂直灑落，在生死台那暗沉的血色石麵上投下刺眼的光斑。距離正刻隻剩不到半盞茶時間，陳默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人群的議論聲更加嘈雜，帶著一絲失望和嘲弄。
    “果然不敢來了！”
    “慫包！白等了半天！”
    “藤蛇會的威風，豈是一個新人能挑戰的？”
    “散了散了，沒戲看了！”
    藤蛇會眾人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獰笑。苦藤眼中的凶光更盛，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他仿佛已經看到陳默在日後被他們肆意欺淩、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場景。
    就在午時正刻的鍾聲即將敲響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生死台的入口處。
    一身洗得發白的灰白道袍，身形挺拔如鬆，步伐沉穩如山。他臉上帶著風塵之色，額角兩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暗紅疤痕平添幾分凶悍，右拳裹著滲血的布條。氣息…赫然隻是引氣後期！甚至比普通引氣後期還要微弱、內斂幾分！
    正是陳默！
    他來了！
    整個喧鬧的廣場，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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