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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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台之上,原本的玄元劍魄並未消失,而是化作了一枚介於虛實之間的核心印記,懸浮於劍台中央,如同劍之心核,緩緩脈動。每一次脈動,都引得整個玄元劍台隨之共鳴,一股遠比凝元期精純浩瀚了十倍不止的暗金劍元力,便自劍台洶湧而出,沿著被星塵餘燼與九劫之力反複淬煉、拓寬、強化的經脈奔湧不息。
    四肢百骸傳來陣陣輕微的嗡鳴,那是新生力量衝刷、適應更強軀殼的聲音。肌肉、骨骼、髒腑,乃至最細微的細胞,都在這股精純劍元力的浸潤下,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與力量感。舉手投足間,無需刻意催動,便有一股無形的鋒銳氣韻自然流露,切割著周圍的空氣,發出細微的嗤嗤聲。
    這便是築基之境!脫胎換骨,鑄就道基,壽元大增,法力質變!
    陳默緩緩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仿佛有暗金色的星辰在劍痕交織的虛空中生滅。他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息凝練如劍,激射而出,竟將靜廬地麵堅逾精鋼的星紋石無聲無息地洞穿了一個米粒大小的深孔。
    “築基…” 他低語,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一拳,或許能擊碎一座小山。一劍,足以斬斷奔流的大江。這便是力量的飛躍!
    然而,就在這力量奔湧的巔峰之下,在那座輝煌暗金劍台的根基深處,一絲極其細微、卻異常頑固的冰冷與混亂,如同潛伏在黃金礦脈最深處的頑劣雜質,始終無法被徹底煉化驅逐。那是混沌靈根的餘燼,是墨長老三道秩序符文鎖鏈也無法完全封死的隱患。它們如同附骨之疽,蟄伏在劍台紋理的陰影裏,隨著劍台每一次脈動力量的增強,它們似乎也汲取著微弱的養分,緩慢而堅定地試圖侵蝕、扭曲那代表著秩序與破滅的暗金紋理。
    力量在暴漲,威脅也在同步滋長。每一次力量的提升,都像是在懸崖邊緣邁出更遠的一步。陳默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份潛藏的凶險,如同冰水澆在心頭,將築基成功的些許喜悅徹底衝淡。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掌控這柄雙刃劍。
    星樞院深處,一片被歲月遺忘的角落。斷壁殘垣在稀薄的星輝下投下扭曲怪誕的陰影,空氣裏彌漫著塵埃與古老能量湮滅後特有的、帶著鐵鏽味的幹澀氣息。這裏是舊墟,傳說中玄元鑒核心碎片永鎮之地外圍的遺棄區域。
    陳默的身影在巨大的、傾頹過半的方尖碑基座旁停下。此地靈氣稀薄駁雜,空間結構也因上古大戰而殘留著不穩定,少有人至,正是他目前試劍的絕佳場所。他深吸一口這帶著曆史塵埃的空氣,眼神陡然銳利如出鞘之鋒。
    “嗡——!”
    一聲低沉的劍鳴自身畔虛空響起,並非源自任何實體劍器。隻見陳默並指如劍,丹田玄元劍台微微一震,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金劍罡瞬間自指尖噴薄而出!劍罡長約三尺,邊緣吞吐著細微的、仿佛能割裂空間的熾白鋒芒,正是融合了玄離破滅真意與玄元秩序本源的體現。
    “起!”
    他低喝一聲,手腕翻轉,指尖劍罡驟然暴漲,化作一道匹練般的暗金流光,以最簡單直接的上撩之勢,悍然斬向身前一塊半人高的黝黑巨石!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巨響。暗金流光如同熱刀切入凝固的牛油,無聲無息地沒入巨石內部。下一瞬,巨石表麵驟然浮現出無數道縱橫交錯的、細密到極致的亮金色裂痕!
    轟隆!
    巨石如同被內部引爆,瞬間化作一蓬均勻細膩的黑色石粉,簌簌落下,原地隻留下一道深達尺許、邊緣光滑如鏡的斬痕,深入地底。斬痕邊緣殘留的暗金鋒芒兀自嗤嗤作響,切割著空氣。
    這便是築基劍元!摧枯拉朽,鋒芒無匹!
    陳默眼中精光一閃,身形陡然變得模糊。他不再局限於原地試招,而是將《玄離九劫》中初步領悟的身法步訣融入劍勢。
    “掠影!”
    他足尖在布滿裂紋的石板地麵一點,整個人仿佛化作一道貼著地麵疾掠的暗金閃電,曲折突進,留下身後一串虛實難辨的殘影。手中劍指所化的暗金劍罡,隨著他身形的每一次轉折、每一次騰挪,劃出刁鑽狠辣的軌跡,或刺、或抹、或削、或點!
    嗤!嗤嗤嗤!
    劍罡過處,殘破的牆壁被洞穿,巨大的斷裂石柱被削去一角,地麵上留下道道深不見底的劍痕。碎石如雨點般崩飛,又被緊隨而至的劍罡餘波絞成更細的粉末。陳默的身影在斷壁殘垣間兔起鶻落,暗金劍光縱橫交錯,編織出一張充滿破滅氣息的死亡之網。他仿佛化身為一柄人形的玄離之劍,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撕裂空間的銳嘯,將九劫劍典中那股斬滅萬法、破碎虛空的霸道意韻,演繹得淋漓盡致。
    酣暢淋漓!力量在奔湧,劍意在宣泄。陳默沉浸在對新境界力量的探索與掌控中,玄元劍台在丹田內微微嗡鳴,呼應著外界淩厲的劍罡。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蕩,一劍刺向一塊銘刻著模糊符文的巨大斷碑時,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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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罡觸及斷碑的刹那,斷碑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竟猛地閃爍了一下!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強烈空間扭曲感的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驟然蕩漾開來!
    嗡——!
    陳默刺出的劍罡仿佛撞入了一團無形的粘稠泥沼,速度驟然遲滯。更令他心頭警鈴大作的是,他身周的空間光線發生了詭異的偏折,腳下的地麵似乎也傳來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錯位感。仿佛他站立之處,空間本身正變得脆弱而紊亂!
    “空間不穩?”陳默瞳孔一縮,瞬間收劍回撤,周身劍元力本能地鼓蕩護體,暗金光芒流轉,警惕地掃視四周。這舊墟之地,果然藏著大秘密!方才那符文一閃而逝的波動,竟能引動殘留的空間裂痕?他心中對那“永鎮”的玄元鑒核心碎片,湧起更強烈的探究欲。但此刻,絕非冒進之時。
    就在他心神被這空間異變牽動,護體劍元因警惕而略顯波動的瞬間——
    “啊——!”
    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尖叫,猛地從陳默身後那片相對完好的斷牆陰影處傳來!
    陳默霍然轉身,眼中劍芒一閃。隻見一道嬌小的身影,似乎被剛才他練劍激起的淩厲劍氣餘波或是那空間異變的微弱波動所驚嚇,正慌亂地向後退去,腳下卻被一塊凸起的碎石絆倒,整個人失去平衡,驚呼著向後仰倒!而她倒下的方向,赫然是一根從斷牆上斜刺而出、布滿鏽跡、斷口鋒銳如刀的粗大鋼筋!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女孩驚恐放大的瞳孔裏,映照著那冰冷的死亡之尖。是柳小芽!她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食盒,湯汁正從打翻的盒蓋縫隙中汩汩流出。
    千鈞一發!
    陳默甚至來不及思考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危險的舊墟禁地。玄元劍台在丹田內瘋狂震動,磅礴的築基劍元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咆哮奔騰!他腳下那塊本就布滿裂紋的星紋石地麵,在巨力蹬踏下轟然炸開一個淺坑!
    “嗖!”
    他的身體在原地留下一道清晰的殘影,真身已如瞬移般出現在柳小芽身側。速度太快,以至於空氣被撕裂,發出刺耳的爆鳴!
    左手如電探出,精準無比地攬向柳小芽纖細的腰肢。與此同時,陳默的右手劍指下意識地就要點向那根致命的鋼筋,欲以劍罡將其摧毀。
    然而,就在他攬住柳小芽腰身,肌膚相觸的刹那,女孩身上那股因極度驚嚇而無法抑製的、純粹的生命氣息,混合著她本身似乎帶著某種草木清香的微弱靈力波動,如同投入滾油的一滴水,瞬間引爆了陳默體內那蟄伏的隱患!
    丹田深處,玄元劍台之下,那三道由墨長老親手布下的秩序符文鎖鏈,驟然亮起刺目的銀光!但這一次,那被封印的混沌餘燼的反撲,並非源於力量的失控,而是被一種源自生命本源深處的、混亂無序的“吸引”所引動!仿佛玄牝靈體與混沌之間,存在著某種宿命般的、扭曲的共鳴!
    “呃啊——!”
    陳默悶哼一聲,右手指尖凝聚的暗金劍罡瞬間潰散!一股冰冷、暴虐、充滿吞噬與毀滅欲望的灰黑色氣息,不受控製地自他右臂經脈中猛地竄出!這股氣息是如此邪惡與混亂,所過之處,連他護體的暗金劍元都發出被侵蝕的滋滋聲!
    他攬住柳小芽腰身的左手,下意識地想要發力將她推開,遠離這失控的危險。但柳小芽驚魂未定,反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本能地緊緊抱住了他的手臂!
    這一抱,如同火上澆油!
    那灰黑色的混沌氣息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順著兩人接觸的手臂,猛地向柳小芽身上蔓延過去!速度極快,如同貪婪的黑色藤蔓!
    “不!” 陳默心中警兆狂鳴,目眥欲裂。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下,強大的意誌力如同鐵閘轟然壓下,瘋狂催動玄元劍台!丹田內那座暗金基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磅礴的秩序劍元力如同決堤洪流,狠狠撞向那失控逸散的混沌氣息!
    嗤——!
    灰黑與暗金在陳默右臂經脈內激烈交鋒、湮滅!劇烈的能量衝突帶來的痛苦,讓陳默整條右臂的肌肉都在痙攣。他額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間滲出。
    終於,在混沌氣息即將觸及柳小芽衣角的瞬間,狂暴的玄元劍元力強行將其壓回了手臂深處,暫時封堵。那三道秩序符文鎖鏈的光芒也黯淡下去,重新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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