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骸骨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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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非人的咆哮從它那由顱骨和血漿構成的口部位置爆發出來。聲音低沉、渾濁,帶著無數亡魂疊加的尖嘯與哀嚎,直接衝擊靈魂!陳默隻覺得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亂冒,本就瀕臨崩潰的意識劇烈震蕩,七竅瞬間滲出血絲!懷中昏迷的沐雲苓也在這靈魂咆哮下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體表薄冰裂開細紋,嘴角溢出暗紅的血沫。
    血獄!這個由無盡汙穢血海與怨毒骸骨孕育而生的恐怖存在,徹底蘇醒了!它那燃燒著暗紅魂火的巨大眼窟窿,牢牢鎖定了平台上兩個渺小卻散發著異樣氣息的“食物”和……威脅?
    它那由血漿和骸骨構成的巨大頭顱微微轉動,燃燒的魂火劇烈地跳躍了一下,似乎對陳默身上散發出的某種極其微弱、卻又帶著令它本能厭惡與恐懼的氣息感到一絲困惑。但這困惑瞬間被更加強烈的饑餓與毀滅欲望所淹沒。它抬起一隻裹滿血漿的巨爪,沒有絲毫猶豫,帶著撕裂空間的恐怖力量,朝著平台邊緣那兩個渺小的身影狠狠拍下!
    巨爪未至,狂暴的腥風已然壓頂!空氣被擠壓得發出爆鳴,粘稠的血腥氣壓得陳默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全身骨骼都在不堪重負地呻吟。腳下的金屬平台在巨爪的陰影下發出沉悶的哀鳴。
    完了!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而巨大地籠罩下來。丹田內,那黯淡的歸墟星鑒雛形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感應不到。玄元鑒碎片在胸口的共鳴也虛弱無比。左臂的蝕魂毒如同跗骨之蛆,瘋狂蠶食著他最後的氣力。沐雲苓冰冷的身體緊貼著他,提醒著他守護的責任與此刻的絕望。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就在那裹挾著萬鈞汙穢之力、足以將山峰拍成齏粉的巨爪即將將他們徹底碾碎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處、混合著無盡不甘、守護執念以及對這汙穢深淵刻骨銘心憎惡的意誌,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在陳默瀕臨破碎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開!
    不——!
    這無聲的咆哮並非針對外敵,而是衝向他體內那沉寂、黯淡卻依舊存在的本源!衝向他懷中那與玄元鑒碎片緊密相連的沐家玉玨!衝向他左臂那深入骨髓、此刻正被血獄汙穢氣息徹底引爆、劇烈焚燒的蝕魂劇毒!
    仿佛一顆火星,驟然投入了沉寂萬年的油海!
    嗡——!!!
    陳默胸前,那枚融合了“命引”、“星樞”、“瀚海”三塊碎片的玄元鑒核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不再是之前戰鬥時的秩序金光或星輝藍芒,而是一種純粹到極致、仿佛能洗滌世間一切汙穢的——湛藍神輝!
    這光芒並非爆發性的衝擊,而是如同水波般瞬間蕩漾開來,溫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淨化意誌!
    嗤——!!!
    那拍下的、由汙穢血漿與怨毒骸骨構成的巨爪,在接觸到這湛藍神輝的刹那,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積雪之上!
    覆蓋在巨爪表麵的粘稠血漿發出淒厲的、仿佛億萬怨魂同時被灼燒的尖嘯,瞬間蒸發、淨化,化作縷縷帶著惡臭的黑煙消散!構成巨爪主體的大片骸骨,在神輝的照耀下,那些附著其上、浸染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怨毒黑氣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聲響,瘋狂地退縮、湮滅!原本暗沉腐朽的骨頭上,竟短暫地顯露出一絲純淨的慘白!
    “吼嗷——!!!”
    血獄發出了震天動地的痛苦咆哮!這咆哮聲中,蘊含的不再僅僅是暴怒和毀滅,更帶上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源自本源的恐懼與……難以置信的驚駭!
    它那龐大的身軀觸電般猛地向後縮回,巨大的骨爪上大片區域露出了被淨化後的蒼白骨骼,冒著縷縷青煙。它燃燒著暗紅魂火的眼窟窿死死盯著陳默胸前那團越來越盛、仿佛一顆小型藍色太陽般的光源,魂火瘋狂搖曳、跳動,充滿了極度的混亂和一種源自遙遠記憶深處的巨大驚恐!
    那湛藍神輝並未擴散太遠,僅僅籠罩了陳默身周丈許範圍,形成一個純淨的光繭,將他和他懷中的沐雲苓護在其中。光繭之內,那刺骨的陰寒、粘稠的怨念、侵蝕生機的死寂氣息,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被徹底隔絕在外!
    陳默愣住了。
    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那枚玄元鑒碎片正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溫和與強大的力量,那湛藍的光芒如同母親的懷抱,溫暖著他冰冷刺骨的身體,撫慰著他劇痛欲裂的靈魂。左臂那瘋狂肆虐的蝕魂劇毒,在這純淨神輝的照耀下,竟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積雪,雖然依舊頑固地盤踞在骨髓深處,但那焚燒靈魂的劇痛卻詭異地……平息了大半!一種清涼的、帶著秩序淨化之力的能量正緩緩滲入傷口,與那蝕魂毒進行著無聲而激烈的對抗。
    更令他震驚的是,懷中沐雲苓體表覆蓋的那層寂滅寒毒形成的薄冰,在這湛藍神輝的照耀下,竟發出了細微的“哢嚓”聲,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融化跡象!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似乎正從她冰冷的身體深處艱難地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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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玄元鑒的……“淨世”之力?!
    陳默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石垣長老講述星垣王朝曆史時提到的隻言片語——“定乾坤、養萬物、通萬界、察萬靈”、“淨化汙穢,滋養本源”……難道,這竟是玄元鑒核心本源之一的“淨世”威能?在絕境中,被他瀕死的意誌、沐雲苓玉玨的共鳴以及左臂蝕魂毒與血獄汙穢碰撞產生的某種詭異“引信”所意外激發?
    就在陳默心神劇震,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機衝擊得有些茫然時,一個更加震撼、更加匪夷所思的聲音,直接在他和沐雲苓的靈魂深處響起!
    那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充滿了無盡的痛苦、混亂、掙紮,以及一絲……仿佛跨越了萬載時光的悲愴與……激動?
    “王……朝……”
    聲音斷斷續續,如同生鏽的齒輪在艱難轉動,帶著沉重的雜音,正是來自那剛剛被淨世神輝灼傷、正痛苦咆哮的血獄!
    它龐大的身軀在血潭中不安地攪動著,掀起汙濁的巨浪。燃燒的暗紅魂火死死鎖定著湛藍光繭中的陳默,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他胸前那枚散發著純淨光輝的碎片。
    “守……護……者……” 血獄的靈魂之音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恐懼,有憎恨,但更多的是一種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渴求?它的魂火劇烈地閃爍著,努力地想要表達,卻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束縛,被無盡的汙穢侵蝕著神智。
    “噬……星……之……毒……” 這幾個字仿佛帶著刻骨的仇恨與恐懼,從它靈魂深處艱難地擠出。“侵……蝕……萬……載……”
    噬星之毒?侵蝕萬載?陳默的心髒猛地一跳。石垣長老講述的曆史碎片瞬間在腦海中串聯——噬星者入侵!聖鑒崩碎!難道這血獄……這被汙穢血海和怨毒骸骨構成的恐怖存在,它的本源……竟然與星垣王朝有關?它口中的“守護者”,是指誰?是指這座暗金巨碑?還是……它自己曾經的身份?
    一個荒誕卻又帶著某種必然性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陳默的腦海:這座宏偉的暗金巨碑,難道就是用來鎮壓這片汙穢血海,或者說……是鎮壓這血獄的?而血獄,在被這“噬星之毒”侵蝕汙染、扭曲成如今這副模樣之前,它……曾是這座碑的守護者?是星垣王朝的遺民?!
    這個念頭讓陳默渾身發冷,又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
    就在這時,血獄那混亂的靈魂之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決絕和托付!
    “帶……聖……鑒……歸……鄉!!!”
    伴隨著這聲靈魂的嘶吼,血獄那龐大無比、由血漿和骸骨構成的恐怖身軀,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動!但這波動並非攻擊,而是……向內塌縮!
    它那燃燒著暗紅魂火的頭顱猛地揚起,發出一聲撕裂靈魂的悲鳴!緊接著,在陳默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血獄那由無數骸骨拚合、覆蓋著厚厚血漿的胸膛位置,猛地向內凹陷!
    嗤啦——!!!
    仿佛有無數無形的利刃從內部切割,構成它胸膛的骸骨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粘稠的血漿如同決堤般瘋狂噴湧!在那被強行撕裂開的、巨大而猙獰的傷口深處,一點微弱卻純淨到極致的暗金色光芒,艱難地穿透了層層汙穢的血肉與骸骨,顯露出來!
    那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與陳默胸前玄元鑒碎片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秩序氣息!仿佛是一顆被汙穢包裹了萬年的星辰核心,終於重見天日!
    “淨……化……源……頭……”
    血獄的靈魂之音變得無比微弱,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完成使命般的解脫和最後的祈求。它那龐大的身軀開始劇烈地顫抖、崩解,構成身體的骸骨大片大片地剝落,粘稠的血漿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重新融入汙穢的血潭。它所有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到了胸膛那一點被它自己撕裂、暴露出來的純淨暗金光芒之上!
    嗡——!!!
    那點暗金色的純淨光芒驟然脫離血獄正在崩解的身軀,化作一道凝練無比、隻有拳頭大小的暗金色流光,如同穿越時空的箭矢,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沒入了陳默胸前那團湛藍的“淨世”神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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