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磐石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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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哥——!!!”
一個帶著哭腔、卻充滿了無盡喜悅與思念的呼喊,如同清亮的鳳鳴,劃破了廣場的喧囂!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兩邊分開。
阿穆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她眼中隻有那個站在石門前的身影,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卻絲毫阻擋不了她飛奔的腳步!什麽威壓,什麽恐懼,什麽部落的流言蜚語,在這一刻統統被她拋在了腦後!她隻想確認,那個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身影,是真真實實地回來了!
她如同歸巢的雛鳥,一頭撞進了陳默的懷裏,雙臂死死地環抱住他的腰,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再次消失不見。
“陳大哥!陳大哥!真的是你!你回來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她將臉深深埋在陳默的胸膛,泣不成聲,滾燙的淚水瞬間浸濕了他破損的衣襟,身體因激動和巨大的喜悅而微微顫抖。
陳默身體微微一僵。星鑒之瞳中那洞徹萬物的神芒悄然隱去,恢複了深邃的黑眸。懷中少女熟悉的溫度、滾燙的淚水、毫不掩飾的依賴與思念,如同溫暖的溪流,瞬間衝淡了他身上那層因連番殺戮與力量蛻變而凝聚的冰冷外殼。
他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抬起手,有些笨拙,卻無比溫柔地,輕輕撫摸著阿穆因抽泣而顫抖的後背。感受著她身上那熟悉的、帶著火岩藤清香的溫暖氣息,一種名為“歸屬”的情緒,悄然填滿了心間。在經曆了星垣遺跡的生死搏殺、目睹了王朝的悲壯落幕之後,這份純粹的溫暖,顯得如此珍貴。
“嗯,我回來了,阿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疲憊,卻無比堅定。“沒事了,都沒事了。”
這簡單的話語和動作,瞬間融化了廣場上因威壓而凝固的氣氛。族人們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看著陳默眼中那不加掩飾的溫柔,心中的敬畏並未消失,卻多了一份難言的複雜與…認同。原來,這位如同神隻般歸來的“鑰匙”,心中依舊有著磐石之壘的一席之地,有著對阿穆的牽掛。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被這溫情一幕所感染。
堡壘深處,那座象征著最高權力的石殿內。
石嵬大長老站在巨大的磐石圖騰前,背對著殿門。他那寬厚如同山岩的背影,此刻卻繃得筆直,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僵硬。
殿內沒有點燈,隻有圖騰上鑲嵌的地火晶核散發著昏暗跳動的紅光,將他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扭曲晃動,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
殿門無聲地開啟一條縫隙,一名石嵬的心腹戰士如同幽靈般閃入,單膝跪地,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驚惶與顫抖:“大…大長老!他…他回來了!陳默!就在中心廣場!他…他的氣息…太可怕了!比那些影牙的元嬰執事還要恐怖無數倍!他…他隻用了一個眼神,就…就捏爆了那個之前在外麵窺探的影牙探子!”
石嵬的身體猛地一震!寬大的袍袖下,那雙布滿老繭、曾無數次為部落鍛造武器、撐起一片天空的大手,此刻卻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指節捏得發白,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回來了…他竟然真的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帶著如此…如此令人絕望的力量!
石嵬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麵:陳默初至時的警惕與弱小,在鑄煉穀打鐵時的專注與潛力,藤影崖上與阿穆並肩看星空的溫情…以及,自己因恐懼影牙報複、因擔憂部落存續而對他產生的猜忌、排斥,甚至…那一次在地火熔洞前,自己那近乎撕破臉的逼迫!
悔恨?不!更多的是恐懼!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那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絕對力量的恐懼!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他…他身邊還帶了一個陌生女子…” 心腹戰士的聲音打斷了石嵬混亂的思緒。
女子?石嵬猛地轉過身!昏暗的光線下,他那張如同刀劈斧鑿般堅毅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扭曲的青筋,眼中燃燒著一種混合著恐懼、不甘和歇斯底裏的暗紅光芒!那光芒深處,一點極其細微、卻揮之不去的紫黑色,如同跗骨之蛆,悄然浮現。
“他果然…果然還是引來了災禍!帶回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石嵬的聲音嘶啞低沉,如同困獸的咆哮,在空曠的石殿內回蕩。“如此招搖地回來,展示那恐怖的力量…是示威嗎?是要清算舊賬嗎?還是要將整個磐石之壘,都拖入他與影牙、與那些未知恐怖存在的戰爭漩渦?!”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石柱上!堅硬的岩石瞬間崩裂開蛛網般的裂紋!
“不!絕不能讓部落毀在他手裏!絕不能!” 石嵬眼中那點紫黑色的光芒劇烈跳動,一股冰冷、暴戾、帶著毀滅衝動的氣息不受控製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與平日的沉穩厚重判若兩人。“影牙…影牙…他們許諾過…隻要…”
他猛地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在強行壓製著什麽。再睜開時,眼中的暗紅與紫黑光芒暫時被壓下,隻剩下一種孤注一擲的冰冷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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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下去!” 石嵬的聲音恢複了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所有‘磐石衛’,進入最高戒備!封鎖核心區通往舊墟的所有通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舊墟殘碑半步!違令者…以叛族論處!”
“是!” 心腹戰士感受到大長老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殺意,渾身一顫,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領命而去。
沉重的殿門再次合攏,將昏暗與壓抑重新鎖在這座石殿之內。
石嵬獨自站在巨大的磐石圖騰下,陰影將他完全吞噬。他緩緩抬起顫抖的手,看著掌心那不知何時浮現出的一縷極其微弱、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紫黑色紋路,眼中充滿了掙紮與…一絲被徹底點燃的瘋狂火焰。
“舊墟…玄元鑒的核心碎片…星垣王朝最後的遺產…”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如同耳語。“與其…讓它成為引來滅頂之災的禍根…不如…由我…來掌控這份力量!為了…磐石之壘的存續!”
他猛地握緊了拳頭,將那縷紫黑色的紋路死死攥在手心,仿佛要將其捏碎,又仿佛要將其融入骨血。一個危險而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如同毒藤般瘋狂滋生。
堡壘中心廣場,溫情仍在流淌。
阿穆的情緒終於稍稍平複,她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從陳默懷裏抬起頭,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這才注意到陳默身旁的沐雲苓。兩個女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沐雲苓看著阿穆那毫不掩飾的依戀與淚水,看著陳默眼中罕見的溫柔,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但更多的是一種理解和釋然。她對著阿穆露出一個友善而虛弱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阿穆也連忙回了一個有些局促的笑容,目光在沐雲苓蒼白的臉色和身上殘留的傷痕上掃過,帶著一絲好奇和關切。
這時,石垣長老也壓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快步穿過人群,來到了陳默麵前。他看著陳默那雙已然恢複平靜卻深邃如淵的眼眸,感受著他身上那浩瀚如星海、卻又內斂如大地般的磅礴氣息,老眼中充滿了欣慰、激動,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石垣長老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用力拍了拍陳默的肩膀,目光隨即落在沐雲苓身上。“這位姑娘是…?”
“沐雲苓,天墜之湖沐家遺孤。” 陳默言簡意賅,隨即目光變得凝重,看向石垣長老,“石垣長老,星垣遺跡之事,容後再細說。當務之急,我需要立刻進入舊墟!玄元鑒的核心碎片,就在那裏!影牙的威脅並未解除,甚至…可能已經滲透到了堡壘附近!我們必須盡快拿到碎片,徹底重聚聖鑒,方能應對接下來的風暴!”
石垣長老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嚴肅。他毫不懷疑陳默的判斷,更明白玄元鑒核心碎片的重要性。“好!事不宜遲,老夫這就帶你去舊墟!守衛通道的都是可靠的老夥計,他們…”
石垣長老的話音未落,一名負責看守舊墟通道入口的、他這一脈的老戰士,神色慌張、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臉上充滿了驚怒與難以置信!
“長…長老!不好了!石嵬大長老…他…他帶著磐石衛,強行封鎖了通往舊墟的所有通道!說是奉大長老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舊墟殘碑!我們的人…我們的人想理論,被…被他們打傷了幾個!他們…他們還說…陳默是引來災禍的禍星,他帶來的那個女子是影牙的奸細!要…要拿下審問!”
轟——!!!
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
石垣長老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憤怒!他猛地看向堡壘深處石殿的方向,身軀因巨大的怒意而微微顫抖:“石嵬!你…你竟敢如此!!”
陳默的眼神,瞬間冰冷如萬載玄冰。星鑒之瞳的異象雖未顯現,但那深邃的黑眸深處,已然掀起了足以凍結靈魂的風暴。他緩緩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層,鎖定了那座磐石圖騰聳立的冰冷石殿。
磐石之壘的天空,徹底陰雲密布。內部的裂痕,終因他的歸來與那至關重要的核心碎片,被徹底撕開!一場無可避免的風暴,已在堡壘深處醞釀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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