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劃界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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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時,窗外傳來早起攤販的聲響,生活的煙火氣一點點驅散了夜的冰冷。昭思語坐起身,眼底有著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卻逐漸變得清晰、堅定。
    她做出了選擇。
    上午九點,陽光正好,將“天雷刺青”那扇黑色玻璃門照得有些反光。昭思語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汲取足夠的勇氣,才抬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店內和昨晚離開時似乎並無不同,消毒水、顏料和冷檀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撲麵而來。工作台後沒有人,但裏間工作室隱約傳來打磨器械的輕微嗡鳴聲。
    石龍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打盹,聽到門響,不耐煩地掀開眼皮瞥了一眼。看到是昭思語,他立刻皺緊了眉頭,甕聲甕氣地嘟囔了一句:“又嚟做乜嘢?仲未怕死啊?”又來幹什麽?還不怕死啊?)
    昭思語沒有理會他話語裏的刺,目光徑直望向聞聲從裏間走出來的陳墨。
    他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工裝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金屬噴嘴,正用一塊麂皮布細細擦拭著,動作專注而穩定。看到昭思語,他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隻是平靜地抬了抬眼,仿佛早就料到她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諗清楚了?”想清楚了?)他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聽不出情緒。
    昭思語的心髒在胸腔裏怦怦直跳,手心微微出汗。她強迫自己迎上他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用力點了點頭,聲音清晰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想清楚了。墨哥,多謝你俾我呢個機會。我……我願意嚟呢度做嘢。”我想清楚了。墨哥,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我願意來這裏工作。)
    話音剛落,沙發上的石龍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圓,臉上寫滿了“唔係嘛?!”不是吧?!)的震驚和不滿。他似乎想開口反對,但瞥了一眼陳墨的臉色,又把話硬生生憋了回去,隻是憤憤地抓了抓他那頭硬茬似的短發。
    就連角落裏,一直像影子般沉默的杜十四也停下了動作。他原本在擦拭一把椅子,此刻正微微側頭,目光從陰影中投來,帶著一種銳利的審視和濃濃的探究,牢牢鎖在昭思語身上。他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她做出這個荒謬決定的真正原因——是嚇傻了,還是另有所圖?
    陳墨對於兩人的反應視若無睹。他隻是看著昭思語,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似乎對她的答案並不意外。
    “好。”他將擦拭好的噴嘴放在台麵上,發出輕微的“哢噠”一聲。“以後你負責店麵清潔、接聽電話、整理核對日常流水賬目。朝九晚六,雙休照常。有問題嗎?”
    他的語氣公事公辦,像是在麵試一個最普通的員工,但列舉的工作內容卻讓昭思語微微一怔——聽起來,竟真的像一份……正常的文職工作?
    “冇……冇問題。”她連忙應下。
    “石龍,”陳墨轉向還在運氣中的石龍,“同昭小姐講下店裏嘅規矩。跟昭小姐說一下店裏的規矩。)”
    石龍極其不情願地站起來,粗聲粗氣,像背課文一樣飛快地念叨:“規矩一:唔該問嘅唔好問!規矩二:唔該睇嘅唔好睇!規矩三:唔該聽嘅唔好聽!規矩四:手腳幹淨!規矩五:……”他頓了頓,惡狠狠地瞪了昭思語一眼,“……唔好惹麻煩!記住未?!”規矩一:不該問的別問!規矩二:不該看的別看!規矩三:不該聽的別聽!規矩四:手腳幹淨!規矩五:……不要惹麻煩!記住沒有?!)
    這一連串的“規矩”砸下來,瞬間將方才那一點“正常”的錯覺砸得粉碎。昭思語的心又沉了下去,她點了點頭:“記住了。”
    “嗯。”陳墨似乎滿意了,他指了指靠近門口的一張閑置舊書桌,“以後你喺嗰度辦公。今日就可以開始。”以後你在那裏辦公。今天就可以開始。)
    昭思語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那張桌子落了些灰,擺放的位置正對著門口,也正對著沙發上虎視眈眈的石龍和角落裏目光沉沉的杜十四。
    那仿佛不是一張工位,而是一個被放置在放大鏡下的觀察點。
    她攥了攥手心,努力忽略掉那兩道如有實質的目光,邁步向那張桌子走去。每一步都感覺沉重,卻又異常堅定。
    當她終於在那張略顯破舊的辦公椅上坐下時,冰涼的感覺透過薄薄的西裝套裙傳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桌麵上除了灰塵,空無一物。
    陳墨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薄薄的文件夾和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計算器,放在她桌上。“呢度係近期嘅日常流水同支出,你核對一下,列個明細。”這裏是近期的日常流水和支出,你核對一下,列個明細。)他的語氣平淡,像是在吩咐任何一位新入職的文員。
    昭思語打開文件夾,裏麵是些手寫的、格式各異的收據和記賬單,字跡大多潦草,夾雜著些她看不懂的簡稱和代號。這和她習慣處理的規範電子報表天差地別。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計算器,試圖讓自己沉浸在這些數字裏,忽略周遭令人不安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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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想要忽略幾乎是不可能的。
    石龍雖然重新癱回了沙發,但那雙眼睛卻像探照燈一樣,時不時就掃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懷疑,仿佛在等待她下一秒就會出錯或露出馬腳。他手臂上那猙獰的盤蛇紋身,在偶爾變換姿勢時,鱗片反射出冷硬的光,無聲地提醒著她這個地方的本質。
    杜十四已經重新開始擦拭器械,動作緩慢而專注,但他所在的那個角落,就像一塊無形的磁石,散發著一種沉默而銳利的壓力。昭思語能感覺到,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落在她這邊的。那是一種全然的、不帶情感的觀察,比石龍直接的惡意更讓她感到不適。
    店內的空氣凝滯而沉重。隻有計算器按鍵的啪嗒聲、杜十四擦拭金屬的細微摩擦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聲打破寂靜。
    這種被全方位監視的感覺,讓她如坐針氈,後背漸漸沁出細密的冷汗。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票據上,卻發現一張送貨單的簽名異常潦草,根本辨認不出。她下意識地微微蹙起眉,抬起頭,想詢問一下——
    目光正好對上陳墨投來的視線。他不知何時又拿起了一支雕刻刀,正在打磨一塊小小的玉石胚子,眼神卻平靜地落在她身上,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困惑。
    昭思語到嘴邊的話瞬間卡住了。規矩二:唔該問嘅唔好問!不該問的別問!)這簽名...該問嗎?
    她喉嚨發幹,最終還是默默地低下頭,在那張單據旁邊用鉛筆輕輕做了一個問號標記,決定暫時跳過。一種無形的束縛感,像細密的蛛網,開始層層裹纏上來。
    時間在壓抑的沉默中緩慢流淌。
    突然,店內的固定電話刺耳地響了起來!突兀的鈴聲嚇得昭思語肩膀一顫,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歪斜的痕跡。
    石龍像是沒聽見,反而閉上了眼,假寐起來。杜十四擦拭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繼續,仿佛與他無關。
    陳墨頭也沒抬,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聽電話。”
    昭思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吩咐她。她深吸一口氣,有些手忙腳亂地拿起聽筒:“喂,您好,‘天雷刺青’。”
    電話那頭是一個略顯焦急的男聲:“喂?搵龍哥啊!我係阿強!我哋係‘輝煌台球室’嘎,呢邊有啲麻煩,睇場嘅兄弟同人拗緊頸,對麵好似係‘洪盛’啲人,睇嚟想搞事!龍哥得唔得閑過嚟睇睇?”喂?找龍哥!我是阿強!我們是‘輝煌台球室’的,這邊有點麻煩,看場的兄弟和人吵起來了,對麵好像是‘洪盛’的人,看來想搞事!龍哥有沒有空過來看看?)
    “洪盛”! 這兩個字像電流一樣擊中了昭思語,讓她瞬間繃緊了神經,握著聽筒的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她下意識地看向石龍。
    石龍依舊閉著眼,卻像是腦門上長了眼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粗聲粗氣地對著空氣說:“叼!乜卵嘢小事都揾我!同佢哋講,我唔得閑!叫佢哋自己搞掂!搞唔掂就唔好喺度撈!”操!什麽屁事都找我!跟他們說,我沒空!叫他們自己搞定!搞不定就別在那裏混了!)
    他的聲音很大,顯然是故意讓電話那頭的人聽到。
    昭思語一時有些無措,隻能盡量保持語氣平穩,對著話筒複述:“呃…龍哥說他現在不太方便,請您們…自己先處理一下好嗎?”
    “啊?唔係啊嘛?不是吧?)龍哥…”對方似乎還想說什麽。
    石龍猛地睜開眼,瞪向昭思語,眼神凶惡。昭思語心裏一慌,下意識地說了句“抱歉,暫時就這樣”,然後匆匆掛斷了電話。
    心跳得像打鼓。她放下聽筒,手心濕漉漉的。
    石龍罵罵咧咧地坐起來:“真係阻撚住地球轉!連電話都聽唔明!”真是礙事!連電話都聽不明白!)
    昭思語臉上火辣辣的,感到一陣難堪。她第一次接觸這類事情,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下次,”陳墨的聲音忽然響起,依舊平靜無波,他手中的刻刀沒有絲毫停頓,“呢啲事,直接話‘龍哥唔得閑,稍後複你’。下次,這種事,直接說‘龍哥沒空,稍後回複你’。)” 他頓了頓,補充道,“或者,叫佢哋打石龍手機。叫他們打石龍的電話。)”
    他的指示清晰而冷漠,沒有絲毫要安慰或詳細解釋的意思,隻是告訴她在這套規則下該如何操作。這並非體貼,而是另一種形式的劃界——你隻需要,也隻應該做到這一步,剩下的,與你無關。
    “...明白了。”昭思語低聲道,感覺那無形的網又收緊了一些。
    就在這時,裏間工作室的門開了。王啟明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身上還是那件印著二進製代碼的t恤。他看到店裏多出來的昭思語,明顯愣了一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
    “咦?呢位係...”咦?這位是...)
    “新同事,昭小姐。”陳墨言簡意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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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好你好!”王啟明立刻露出一個毫無心機的大大笑臉,熱情地走過來,“叫我阿明就得!以後電腦壞咗、網絡唔通、監控黑屏,盡管揾我!”叫我阿明就行!以後電腦壞了、網絡不通、監控黑屏,盡管找我!)
    他的熱情和石龍、杜十四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讓昭思語一時有些適應不良,隻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你好...”
    “喂!癡線明!你副鏡片厚過樽底嘎啦!睇清楚啲,人哋係文員嚟嘎,唔係你啲技術宅!唔好喺度獻世啦!”喂!神經明!你鏡片厚過瓶底了!看清楚點,人家是文員,不是你那些技術宅!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石龍沒好氣地嘲諷道。
    王啟明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回嘴:“龍哥你咪就係妒忌我技術好咯!昭小姐,唔好理佢,佢把口臭過屎坑!”龍哥你不就是嫉妒我技術好!昭小姐,別理他,他嘴巴比馬桶還臭!)
    他邊說邊很自然地想湊到昭思語桌旁看看她在做什麽。然而,就在他距離那張舊書桌還有兩步遠的時候,陳墨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逾越的權威:
    “阿明。”
    王啟明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看向陳墨:“師父?”
    陳墨的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玉石上,語氣平淡無波:“你嘅活動範圍,唔包括前台。做嘅嘢做完未?”你的活動範圍,不包括前台。該做的事做完了?)
    王啟明縮了縮脖子,訕訕地笑了笑:“未...未啊!我而家就去!而家就去!”沒...沒啊!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他說完,趕緊轉身,溜回了裏間工作室,仿佛那裏才是他的安全區。
    昭思語看著這一幕,心底微微發涼。陳墨一句話,就清晰地劃定了王啟明不能越過的界限,哪怕隻是看似無害的靠近。那她自己呢?她的界限又在哪裏?僅僅是這樣桌子周圍嗎?
    陳墨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他的目光終於從玉石上移開,緩緩掃過整個店麵,最後落在昭思語身上。
    “昭小姐,”他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像冰冷的刻刀劃過空氣,“你嘅工作範圍,就係呢張台,同埋你手上嘅嘢。”昭小姐,你的工作範圍,就是這張桌子,和你手上的東西。)
    他抬起手,指尖依次點過:“呢度嘅器械,你唔準掂。”這裏的器械,你不準碰。) “裏間工作室,你唔準入。”裏間工作室,你不準進。) “客人嘅紋身圖案同私事,你唔準打聽。”客人的紋身圖案和私事,你不準打聽。) “聽到、見到任何你覺得‘奇怪’嘅事,唔準問,唔準記,更加唔準同外麵嘅人講。”聽到、見到任何你覺得‘奇怪’的事,不準問,不準記,更不準和外麵的人說。)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隻是平靜地陳述,卻比任何大吼大叫都更具威懾力。那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千鈞重壓,讓她喘不過氣。
    “你需要知道嘅,自然會知。唔需要你知道嘅,”他微微停頓,眼神深邃,“知道得越多,對你越冇好處。”你需要知道的,自然會知道。不需要你知道的,知道得越多,對你越沒好處。)
    這是警告,也是保護?昭思語分不清。她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仿佛被關進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箱,看得見周圍的一切,卻被嚴格禁止觸碰和探究。
    “...我明白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幹澀地回應。
    陳墨似乎滿意了,重新低下頭,專注於手中的刻刀和玉石。
    店內再次恢複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昭思語低下頭,看著紙上那個因為電話驚嚇而劃出的歪斜痕跡,和她自己標注的那個小小的問號。它們像兩個刺眼的符號,提醒著她此刻的處境——一個被允許踏入,卻被嚴格限製在方寸之地的“自己人”。
    她拿起橡皮,一點點擦去那道歪斜的筆跡和那個問號。
    橡皮屑紛紛落下,像是她被悄然擦去的某些自由和好奇心。
    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必須學會對很多事物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必須學會在這無數條看不見的“規矩”紅線之間小心行走。
    她努力將注意力拉回到那些雜亂的單據上,試圖用枯燥的數字麻痹自己緊繃的神經。計算器的按鍵聲再次響起,啪嗒,啪嗒,在過分安靜的店裏顯得格外清晰。
    時間在壓抑的沉默中緩慢爬行。
    杜十四已經完成了擦拭工作,他放下工具,目光掃過略顯空蕩的店堂,最終落在了角落的掃帚上。他走過去,沉默地拿起,開始清掃地麵。他的動作算不上熟練,甚至有些生硬,但異常專注,仿佛要將每一粒塵埃都清除幹淨。
    昭思語不敢抬頭,卻能感覺到他那清瘦的身影在有限的視野邊緣移動。他穿著那身漿洗得發白的灰色工裝,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瘦削但線條逐漸清晰的小臂。他的手上還殘留著剛才勞作後留下的淡淡水痕和一絲極細微的金屬油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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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紋身。 他的手臂、他的手腕、他偶爾彎腰時露出的後頸皮膚……所有可見的地方,都隻有少年人本身的膚色和幾處新舊不一的淺淺傷疤,或許是往日掙紮求生留下的印記,但絕沒有任何墨色圖案的痕跡。
    昭思語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卻又湧起另一股更複雜的情緒。這個沉默、凶狠、像狼崽一樣警惕的少年,他似乎也和自己一樣,正在努力適應這個空間的規則,用最基礎的勞動換取立足之地。他們本質上,都是這裏的“新人”。
    然而,這種同病相憐的錯覺很快就被現實擊碎。
    杜十四掃到她桌子附近時,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她和她麵前的桌子,都隻是店內一件普通的擺設。他周身依舊散發著那種生人勿近的冷硬氣息,與對陳墨的敬畏、對石龍的隱忍服從不同,他對她,是一種徹底的、毫無波瀾的忽視。
    一種無形的、卻又無比清晰的界限,再次橫亙在她麵前。即使同樣身處底層,他也早已劃清了與她的距離。
    就在這時,店外街道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銀色麵包車緩緩駛過,車速慢得有些不正常。
    駕駛座上的男人,下巴留著青胡茬,嘴角叼著半截煙,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天雷刺青”的黑色玻璃門。他的視線在店內停留了片刻,掠過正在掃地的清瘦少年,最終,像毒蛇的信子,精準地黏在了那個坐在門口附近、正低頭對著計算器和票據的新麵孔女人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陰冷的笑意,對著藏在衣領下的耳麥含糊地低語了一句: “大佬,目標喺‘天雷’裏麵坐低咗。睇嚟,係真係落咗搭了。”老大,目標在“天雷”裏麵坐下了。看來,是真的入夥了。)
    麵包車沒有停留,加速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店內,昭思語對此一無所知。她隻是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意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拉緊了身上單薄的西裝外套。
    她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看窗外,陽光正好,一切如常。
    是空調太冷了嗎? 還是……那雙來自“洪盛”的、冰冷的眼睛,從未真正離開過?
    她攥緊了手中的鉛筆,指尖冰涼。
    這一天,才剛剛開始。而那無聲的監視與潛在的危險,已然如同蛛網般悄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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