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洪盛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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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佛山順德樂從家具城附近的工業區早已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零星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空曠的街道和排列整齊的廠房輪廓。“昌榮家私”的招牌在夜色中顯得黯淡無光。
    廠區內,值班的老保安打了個哈欠,抱著保溫杯,在崗亭裏昏昏欲睡。對於白天“天雷”來人的風波,他隱約知道一些,但並不覺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畢竟,那些江湖上的打打殺殺,離他這樣的普通人似乎很遙遠。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密集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粗暴地撕裂了夜的寧靜!
    老保安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睡意瞬間嚇飛了一半。隻見三四輛麵包車如同脫韁的野狗,沒有絲毫減速,瘋狂地衝向“昌榮”廠區緊閉的伸縮門!
    “喂!乜嘢人?!停低!”喂!什麽人?!停下!)老保安驚慌地抓起對講機,探出頭嘶聲喊道。
    回答他的,是引擎更加瘋狂的咆哮!
    為首的麵包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猛地加速,狠狠地撞向了伸縮門!
    哐啷——!!!!
    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炸響!單薄的伸縮門如同紙糊一般被輕易撞開,扭曲的殘骸被麵包車頂著,在地上刮出一長串刺眼的火星!
    後麵的麵包車緊隨其後,魚貫而入,刺眼的車燈如同野獸的瞳孔,在黑暗的廠區內瘋狂掃射!
    “啊——!”老保安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崗亭裏,對講機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
    麵包車粗暴地停在廠區中央的空地上,車門嘩啦一聲被猛地拉開!
    十幾個手持鋼管、棒球棍、甚至砍刀的壯漢跳下車,個個麵色猙獰,眼神瘋狂,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氣和暴戾之氣。為首的一個,正是白天在“昌榮”辦公室被石龍像扔垃圾一樣羞辱過的那個馬仔!此刻他臉上帶著極度屈辱和報複的快意,扭曲得幾乎變形。
    “拆!同我狠狠咁拆!一件都唔好留低!”拆!給我狠狠地拆!一件都不要留下!)他揮舞著砍刀,嘶聲咆哮,聲音在空曠的廠區裏回蕩,顯得異常恐怖。
    那群打手如同出閘的瘋狗,嚎叫著撲向廠房!
    砰!嘩啦——!
    廠房的門鎖被鋼管粗暴地砸開,玻璃門窗被瞬間敲得粉碎!刺耳的破裂聲此起彼伏!
    他們衝進展示廳,看到精美的家具就砸!鋼管和棍棒瘋狂地揮舞著,實木餐桌被劈裂,真皮沙發被劃開露出裏麵的海綿,玻璃茶幾被砸得粉碎,昂貴的工藝擺件被掃落在地,踩成碎片!
    破壞!純粹的、發泄般的破壞!
    “丟雷老母!天雷?!睇下邊個狠d!”操你媽!天雷?!看誰狠點!) “同天雷做生意?!呢個就係下場!” “拆!拆鳩爛曬佢!”跟天雷做生意?!這就是下場!拆!都給我拆!)
    瘋狂的叫罵聲、獰笑聲、東西被砸爛的爆裂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毀滅交響樂。
    有人拎來了幾桶紅色的油漆,粗暴地潑灑在潔白的牆壁上、尚未損壞的家具上!黏稠的油漆如同鮮血般淋漓流淌,觸目驚心!
    整個“昌榮”廠區,在短短幾分鍾內,就從一家井然有序的工廠,變成了如同被颶風席卷過的廢墟!空氣中彌漫著木頭碎屑、油漆和暴力的惡心氣味。
    那個為首的馬仔看著眼前的“傑作”,臉上的獰笑愈發扭曲暢快。他走到一麵被潑滿紅色油漆的牆壁前,用砍刀刀尖,蘸著黏稠的油漆,歪歪扭扭地留下一行大字:
    “同天雷做生意嘅下場!跟天雷做生意的下場!)”
    字跡醜陋猩紅,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又像是一封直白而惡毒的挑戰書!
    做完這一切,他滿意地啐了一口唾沫。
    “走!”
    這群暴徒來得快,去得也快,如同鬼魅般跳上麵包車,引擎再次發出囂張的咆哮,衝出破爛的大門,迅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
    隻留下滿目狼藉、如同地獄般的廠房,和那個縮在崗亭裏瑟瑟發抖、幾乎嚇暈過去的老保安。
    夜風穿過破碎的門窗,發出嗚嗚的哀鳴,卷起地上的碎屑和濃重的油漆味。
    那行猩紅的大字,在慘白的月光和昏黃的路燈照射下,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光。
    ……
    翌日清晨。
    “天雷刺青”店內依舊保持著一種暴風雨後的異樣平靜。王啟明趴在電腦前補覺,發出輕微的鼾聲。石龍難得沒有吵鬧,擦拭著一些器械,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門口,帶著一種等待獵物上門的焦躁。杜十四在進行著日常的清掃,動作一絲不苟,仿佛昨夜那場無聲的經濟絞殺從未發生。
    昭思語努力將自己埋首於單據中,卻總是心神不寧,昨晚陳墨那句“困獸最易咬人”的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裏盤旋。
    突然,店外傳來一陣急促到近乎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哽咽的哭聲。
    砰!
    店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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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瞬間抬頭望去。
    隻見李誌榮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他頭發淩亂,眼睛紅腫布滿血絲,昂貴的poo衫上沾滿了灰塵和疑似油漆的汙漬,臉上涕淚橫流,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種小老板的體麵。
    “墨哥!墨哥!救命啊!!”他撲到工作台前,聲音嘶啞破碎,幾乎要跪下去,“冇啦!咩都冇啦!我間廠…我間廠徹底玩完啦!”沒了!什麽都沒了!我的廠…我的廠徹底完了!)
    他語無倫次,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石龍眉頭一擰,扔下抹布大步走過去:“喂!李老板!講清楚!乜嘢事搞成咁?”喂!李老板!說清楚!什麽事搞成這樣?)
    “係…係洪盛班冚家鏟!”李誌榮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哭嚎著,“佢哋琴晚…琴晚揾人撞爛我度門!衝入我個廠!見乜砸乜!潑曬紅油!仲…仲留低字話‘同天雷做生意就係咁嘅下場’!嗚哇…”是…是洪盛那幫王八蛋!他們昨天夜裏…夜裏找人撞爛我的門!衝進我的廠!見什麽砸什麽!潑滿了紅油漆!還…還留字說‘和天雷做生意就是這樣的下場’!嗚哇…)
    他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絕望和恐懼徹底擊垮了這個中年男人。
    店內一片死寂。
    王啟明被驚醒了,懵懂地揉著眼睛。 石龍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角青筋暴跳,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一股實質般的殺氣彌漫開來。“叼佢老母!班撲街真係敢?!”操他媽的!那群混蛋真敢?!)
    杜十四停下了清掃的動作,握著掃帚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空間,看到“昌榮”那一片狼藉的慘狀。一股冰冷的、近乎爆炸般的怒意,如同岩漿般在他胸腔內瘋狂湧動,瞬間燒毀了他所有的冷靜!
    砸廠!潑油漆!留字警告!
    這是最直接、最卑劣、也最侮辱人的報複!不僅是對“昌榮”的摧毀,更是對“天雷”赤裸裸的挑釁和打臉!
    他們不敢直接來找“天雷”,卻將所有的瘋狂和怒火,傾瀉在了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隻是向他們尋求庇護的小老板身上!
    困獸…果然咬了最弱的那一個!
    昭思語看著崩潰痛哭的李誌榮,聽著他那絕望的哭訴,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淹沒。那行猩紅的字,仿佛就刻在她的眼前。
    “…同天雷做生意嘅下場!”
    這不僅僅是寫給李誌榮看的,更是寫給他們所有人看的!下一個,會是誰?
    她下意識地看向杜十四,卻見他此刻的眼神,冷得像是萬年寒冰,深處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黑色火焰!
    陳墨緩緩地從工作台後站起身。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驚訝,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他隻是靜靜地看了一眼崩潰的李誌榮,然後目光越過他,投向窗外遙遠的天空,仿佛在衡量著些什麽。
    店內的空氣,因為石龍的暴怒、杜十四的冰冷、李誌榮的絕望和昭思語的恐懼,而幾乎凝固。
    然而,陳墨的沉默,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他似乎在做一個決定。
    一個關乎如何回應這份瘋狂挑釁的決定。
    幾秒鍾後,他收回目光,緩緩地、極其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深潭:
    “石龍。”
    石龍猛地看向他,眼中充滿了嗜血的凶光:“師父!你話點就點!我即刻帶人去鏟平喪狗個場!”師父!你說怎樣就怎樣!我立刻帶人去鏟平喪狗的場子!)
    陳墨沒有理會他請戰的話,隻是淡淡地吩咐,每一個字都清晰冰冷,如同法官落下法槌:
    “通知所有人。”
    “天雷,”
    “即刻開始,”
    “同洪盛,”
    “開拖!”全麵開戰!)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一股足以掀翻整個佛山地下世界的恐怖力量,轟然砸落在死寂的店內!
    全麵開戰!
    杜十四眼中的黑色火焰,驟然騰起!
    石龍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爆發出極度興奮和殘忍的笑容!
    昭思語猛地捂住了嘴,眼底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風暴,終於不再隱藏於水下。
    血腥的全麵衝突,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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