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品超歸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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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閣樓上與陳墨那場沉重如山的對話後,昭思語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兒,時常對著電腦屏幕發呆,眼神空茫,好幾次石龍大聲叫她都沒反應。那張泛黃照片裏小姨蘇宛明媚的笑容和手腕上刺目的彼岸花,連同陳墨那句“你生得同佢太似了”,如同夢魘般在她腦海裏循環播放,讓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店裏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更加壓抑,連最遲鈍的石龍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又不敢多問。
杜十四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明顯感覺到昭思語在害怕,在躲避,而這種恐懼似乎並非完全源於之前被綁架的陰影,更像是因為知道了某些更可怕、更根源性的東西。他私下裏找過陳墨,陳墨隻是淡淡一句“俾啲時間佢給她點時間)”,便不再多言。這讓杜十四心頭那股無名火更旺,卻無處發泄,隻能將更多精力投注在追查秦爺勢力和那個詭異的古籍修複中心上,行動愈發狠厲果決。
這天下午,天氣有些悶熱,烏雲低垂,像是憋著一場大雨。店裏沒什麽客人,阿洋在清理紋身機針嘴,王啟明戴著降噪耳機,沉浸在他的數字世界裏。陳墨則坐在工作台前,並未接待客人,而是在一張特製的硫酸紙上,用極細的針筆勾勒著一幅新的紋身圖樣。那圖案複雜而古奧,似乎融合了某種古老的符文與現代幾何線條,透著一股神秘而冰冷的力量感。他畫得極其專注,每一筆都精準而穩定,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
忽然,陳墨放在台麵上的私人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沒有鈴聲,隻有持續不斷的震動。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存儲名字、卻似乎牢記於心的號碼。他放下針筆,拿起手機,並沒有立刻接聽,而是起身,對剛好從外麵辦事回來的杜十四和正在核對物流單的昭思語道:“十四,你同石龍過嚟一下。思語,睇住前台。十四,你和石龍過來一下。思語,看著前台。)”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昭思語猛地回過神,連忙點頭。杜十四和剛從廁所出來的石龍交換了一個眼神,跟著陳墨走進了裏間的小會客室。
陳墨關上門,這才接起電話,並沒有開免提。他隻聽了片刻,便沉聲道:“知了。地址發過嚟。知道了。地址發過來。)”
掛了電話,他看向麵前兩個神色略帶疑惑的男人,言簡意賅:“品哥翻咗嚟。而家喺西樵山腳嘅‘閑雲居’。品哥回來了。現在在西樵山腳下的‘閑雲居’。)”
蔣品超!品哥!
這兩個名字像是一劑強心針,瞬間讓杜十四和石龍精神一振!尤其是石龍,眼睛猛地亮了起來,臉上控製不住地露出興奮和敬畏交織的神色。這位爺可是傳說中的狠角色,是天雷背後真正意義上的“戰略威懾”,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旦出現,就意味著有大事發生,或者局勢到了極其關鍵的時刻。
“佢……品哥點解突然翻嚟?他……品哥怎麽突然回來?)”石龍忍不住問,聲音裏帶著激動。
陳墨神色不變:“佢國外啲生意擴展搞掂曬,順便休個假。他國外的生意擴展搞定了,順便休個假。)”這個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在場三人都心知肚明,在這個秦爺隱於暗處、虎視眈眈的節骨眼上,蔣品超的回歸絕不僅僅是休假那麽簡單。
“石龍,”陳墨看向他,“你而家開車過去一轉,低調啲。品哥話有啲嘢要交俾你。你現在開車過去一趟,低調點。品哥說有東西要交給你。)”
“收到!師父!”石龍挺直腰板,聲音洪亮,像是接到了無比光榮的任務,轉身就風風火火地要往外衝。
“等等。”陳墨叫住他,目光沉靜,“淨係見品哥一個人,摞咗嘢就走,唔好咁內,唔好引人注意。邊個問起,都唔好提品哥翻嚟嘅事。隻見品哥一個人,拿了東西就走,不要逗留,不要引人注意。任何人問起,都不要提品哥回來的事。)”
“明白!”石龍重重點頭,臉上的興奮收斂了些,多了幾分鄭重。
石龍離開後,小會客室裏隻剩下陳墨和杜十四。窗外,悶雷聲滾過天際,一場暴雨似乎即將來臨。
“墨哥,品哥佢……”杜十四開口,他想問得更深入些。關於這位品哥,他聽過很多傳聞,知道他是陳墨極其信任的舊友,擁有著可怕的實力,是“天雷”最強的底牌之一。但他具體是做什麽的,為何有如此威懾力,杜十四所知並不詳盡的。
陳墨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麽,抬手打斷了他:“品哥係自己人,信得過。佢翻嚟,係件好事。其他嘅,等到你要知果時,自然會知。品哥是自己人,信得過。他回來,是件好事。其他的,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他頓了頓,看向窗外陰沉的天色,“秦文遠條老狐狸,唔會咁輕易認輸。我哋要做好準備。秦文遠那條老狐狸,不會這麽輕易認輸。我們要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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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四心中一凜,所有雜念瞬間被壓下,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我明白。”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外麵已經開始嘩啦啦地下起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密集地敲打著玻璃門窗,街上行人匆匆。一輛黑色的suv濺起一路水花,穩穩停在“天雷刺青”店門附近。石龍從駕駛座跳下來,也顧不上打傘,冒著雨幾步衝進店裏,渾身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頭上,顯得有些狼狽,但他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敬畏?
他先是警惕地掃了一眼店內,確認沒有外人,然後才快步走到陳墨麵前,從懷裏小心翼翼掏出一個用防水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盒子,那動作謹慎得仿佛捧著什麽易碎的珍寶。
“師父,品哥俾嘅。師父,品哥給的。)”石龍的聲音壓得很低,還帶著點跑動後的喘息。
陳墨接過那個比香煙盒略大一點的盒子,入手頗有些分量。他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輕輕掂量了一下,便將其放在一旁。“見到品哥啦?佢點樣?見到品哥了?他怎麽樣?)”
“見到了!”石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眼睛發亮,語氣帶著難以抑製的崇拜,“品哥睇起嚟精神好好!仲係咁有氣勢!間民宿好偏僻,得佢一個人住。佢就講咗句‘俾墨哥’,就將個盒交俾我,叫我快啲翻嚟。品哥看起來精神很好!還是那麽有氣勢!那民宿很僻靜,就他一個人住。他就說了句‘給墨哥’,就把盒子交給我,叫我快點回來。)”他頓了頓,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極具衝擊力的畫麵,補充道,“品哥著住件背心,手臂上嗰隻‘囚牛’睇起嚟好似識鬱咁,好煞氣!品哥穿著件背心,手臂上那隻‘囚牛’看起來像會動一樣,好煞氣!)”
囚牛?杜十四聽到這個詞,心中微微一動。他記起似乎聽誰模糊地提起過,品哥身上有個很特別、也極具代表性的紋身。
陳墨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出的笑意,像是想起了某些舊事。他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去衝個熱水涼,換身幹衫,唔好冷親。辛苦你了。去衝個熱水澡,換身幹衣服,別著涼。)”
“哎!好嘞!”石龍憨厚地笑了笑,這才感覺渾身濕透冷得厲害,趕緊往後院宿舍區跑去。
陳墨這才拿起那個盒子,拆開防水油布,裏麵是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金屬盒,看起來樸實無華,卻透著一種冷硬的科技感。他按下側麵一個不起眼的按鈕,盒蓋悄無聲息地滑開。
裏麵並排躺著三隻看起來像是高級藍牙耳機,但造型更簡潔、更具工業感的通訊器,通體啞光黑,旁邊還有幾塊微型的備用電池和一個火柴盒大小的信號接收器。
“加密通訊器。”陳墨拿起一隻,遞給杜十四,“以後有咩緊要事,用呢個聯係。信號經過特殊處理,安全。以後有什麽緊要事,用這個聯係。信號經過特殊處理,安全。)”
杜十四接過那隻冰冷的通訊器,入手沉甸甸的,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和底氣悄然從心底升起。他明白,這意味著他們與那位神秘的品哥之間,有了一條絕對安全的聯絡通道,也意味著,對抗秦爺的最終籌碼,已經悄然就位。
雖然品哥本人並未親自現身,但他的歸來,就像一顆定海神針,悄無聲息地沉入了“天雷”的核心,讓所有知情人緊繃的神經都稍稍鬆弛了一些,底氣大增。
陳墨將盒子蓋好,收進工作台下一個帶鎖的抽屜裏,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平靜:“件事到此為止,暫時唔好同其他人講,包括阿明同思語。事情到此為止,暫時不要跟其他人說,包括阿明和思語。)”他需要將蔣品超作為一支奇兵,在最關鍵的時刻發揮出決定性的作用。
杜十四鄭重點頭:“明白。”
他握緊了手中那隻冰冷的通訊器,目光透過被雨水模糊的玻璃門,望向外麵陰沉灰暗的天空。暴雨依舊滂沱,敲打得整個世界喧鬧不已,但他的內心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一股沉靜而強大的力量在血脈中湧動。
風雨欲來,但他們,已經不再是赤手空拳。
而遠在西樵山腳下那間僻靜民宿裏的蔣品超,此刻或許正聽著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手臂上那隻猙獰而獨特的“囚牛”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如同蟄伏的蒼龍,靜待著風雲變幻,發出石破天驚那一擊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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