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由影像模因朝著記憶模因進化嗎？”被艾德裏安的黑點侵入瞳孔，少年亨德利笑了笑，“不過你的進化顯然不完全。如果是記憶模因的話，應該直接投射在我的腦海裏。”
    “哼哼，就算我還沒有完全掌握記憶模因，但你已經中招了。”艾德裏安冷笑的聲音自亨德利腦海中響起，“就算你是六級超脫者又能怎樣？我已經和你的視覺融為一體，人類絕大部分記憶來自於視覺，很快，模因便會由你的視覺汙染你所有的記憶。”
    “有趣。”亨德利輕笑，“不過既然你自己鑽進了我的眼睛，那就不要走了。至於說汙染我的記憶，請隨意。”
    聽到這話，艾德裏安不由覺得對方輕鬆的語氣不似作假，但既然對方已經敞開心扉，那他也沒必要心慈手軟，直接順著視覺一路猛衝到對方的記憶中。
    然後，他看到了光。
    那是無數充滿光團的世界！每個光團中都有個偉岸的身影。
    一些身影成少年狀，代表過去，一些身影是中年，那是現在，還有的身影步入老年，喚作未來。這些身影在不同的地點做著不同的事，似乎一個人的人生分成了無數岔路無法收束。
    看到這些身影，艾德裏安一瞬間覺得自己對記憶的理解變得更加深刻。
    記憶由時間，空間，事件所構成，此外還有意識作用其上，對其進行加工和增減。不同的年齡代表時間，不同的地點代表空間，這些身影所做的事，則是事件。
    艾德裏安的模因隻能影響事件，隻能作用於意識並讓其扭曲。但對方的記憶構成卻更加全麵，事件一旦被艾德裏安感染，立刻便會通過時間和地點為錨點進行修複重塑。
    而這個少年的意識是何等堅固，艾德裏安隻覺得由自己的模因帶來的扭曲汙染在這少年的意識中竟然脆弱的就像玻璃上的灰塵，輕輕一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你是誰！？你究竟是誰！？”艾德裏安在亨德利的瞳孔中驚恐的大叫。他想衝出這瞳孔，但無論他怎麽掙紮，由他形成的一維黑點都被牢牢地鎖死在少年的瞳孔內！
    艾德裏安沒機會知道這少年到底是誰了。隨著亨德利眨了一下眼睛，他瞳孔中的黑點轉化成了一支筆——作為艾德裏安的獨立意識已被抹除，他的身體化為了最原始的形態：歌者畫筆。
    亨德利又眨了一下眼睛，一滴黑色的眼淚自眼角滑落，眼淚扭曲變形，成為了一支鵝毛筆。
    “歌者，是某個強大存在創造出的一個虛構的文明群體。它曾毀滅了一個世界，將那個世界中的人類文明轉化成了一張薄薄的畫。”拿起畫筆，亨德利歎息了一聲，輕聲道。
    “但這個悲劇不應在九號地球重演。”他稚嫩的小手一揮，畫筆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條長長的細線。這細線的左邊是現在，右邊，則是過去。
    “回來吧，由過去來到現在，回來吧，繼續你們的人生。”亨德利執筆一勾，線的右邊彎曲到了左邊，並取而代之。
    天人神通：時間長河！
    隨著亨德利施法完成，整個購物中心三層掀起了源力的狂潮！
    那些扭曲的抽象畫，那些畸形怪異的局部人體，那些扁平而色彩斑斕的悲慘畫卷全都變得立體！
    融合的畫卷相互分離，交織在一起的人體重新歸位，一位位受害者重新回到了他們變成畫之前的一刻！
    “媽媽！快看！房頂漏了！”一個小男孩指著天花板高聲叫道，隨即他撓了撓自己的小腦袋，“咦？沒漏啊。”
    寶媽開始揍娃，這熊孩子又在大庭廣眾下大吵大鬧。嗯，小屁屁打起來手感真不錯。
    聽著熊孩子的哭聲，亨德利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購物中心。
    “校長，情況怎麽樣？傷亡多大？”一看到亨德利出來，鄭洪洋連忙上前問道。
    “傷亡嘛，一個人，叫艾德裏安。你們都撤了吧，裏麵的人都沒事，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少年笑笑，隨即表情嚴肅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來這裏，包括莉莉絲。”
    一想到自己那位寶貝學生愛扮女仆的怪癖，亨德利不禁一陣頭大，“我會在九號地球待一段時間，如果你有緊急情況，可以來前哨五中找我，記住，悄悄的來。”
    “是！”鄭洪洋立正敬禮，收隊離開，他心裏犯著嘀咕，“大魔導師閣下去前哨五中幹嘛？”
    陸方完全不知道市中心發生的騷亂，尋思著既然現在有張邪教徒送的晶卡，也就暫時可以不用打工了。畢竟馬上高考了，就算穿越成了廢柴，這異世界的高考多少也得準備一番不是。
    “你要辭職？你有錢啦？你哪來的錢？”當陸方掛著大金鏈子來找李雄談離職時，那胖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瞅瞅你！花臂紋身大金鏈子，你老實說，是不是混道上去了！？”
    “方砸，我跟你說，你聽老哥一句勸，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別看你現在人模狗樣，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那時候你會成天提心吊膽擔心被對頭砍，歲數大了砍不動人了也沒錢拿。你別以為你跟了什麽老大，人家能罩你一輩子。啊呸！那些把仗義掛嘴邊上的人渣才不管你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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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胖子叭叭叭說教，陸方心裏也有些感動。這胖子隻是看著不像好人，但實際上卻是個熱心腸的良民。
    “李哥，您放心，我不是混黑社會去了，我是想擱家多複習複習，這不快高考了嗎。”陸方誠懇道。
    “對！方砸快高考啦，鳥要給他補課！”陸方腦袋頂上的賤鳥搶著叫到，“那胖砸，鳥有名字啦，鳥叫馬丁路德鳥，這名字是不是特高大上？”
    “嘿，得了吧你，就你還高大上呢。”跟陸方相處了一段時間，李雄早就熟悉了賤鳥的尿性，打趣道，“媽的路丁鳥是個啥品種。”
    “錯啦錯啦，是馬丁路德鳥！”賤鳥抗議。
    沒再理它，李德向陸方鄭重道，“行了方砸，老哥言盡於此，你沒混道上最好。回去好好複習，爭取跟老哥一樣考個好大學。”
    拍拍陸方的肩膀，李雄又塞給陸方一個信封，裏麵是他這個月的工資。
    話說陸方滿打滿算也隻在李雄這裏幹了不到兩周，這胖子一下塞給他一整月的工資，這不得不讓陸方一陣感動。當然，就算考大學也不能去那什麽盆兒胡同大學，實在丟不起那人。
    說實話，若不是想要準備一下高考，陸方還真有點舍不得辭職。霓裳酒吧算是他在這異世界中加入的第一個小集體。這個小集體不怎麽起眼，但每一個人都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回憶。
    “方子，聽姐姐話，你這小身板最討富婆喜歡。姐姐教教你怎麽把嘴練的甜一點，以後萬一傍上富婆，你能少奮鬥好幾十年！”有一次露西如是說。
    “嗬嗬，姐姐，你嘴甜嗎？我想嚐嚐。”陸方當時調戲了露西一下，氣的對方一天沒理他。
    路易斯很仗義，有一次陸方隻是多瞟了一位小太妹一眼，就被跟著她的仨小混混圈踢了起來。正在恐懼自己是否要在哈德遜河裏遊泳時，路易斯幫他解了圍。
    不過好漢架不住人多，小混混雖然趕跑了，但事後路易斯還是隻能頂著淤青的眼圈跟陸方吹牛逼。
    “小老弟兒，我跟你說，打這兒起你可得有點眼力勁兒。你看那妞明顯就是個小痞子，她那仨跟班的正逮著不開眼的找茬呢。”
    “是是，老哥說得對，這回多虧了老哥解圍。”陸方一邊賠笑一邊給路易斯點煙。
    猛嘬了一口，路易斯捂著青眼圈仰天噴出一口煙，“哎，要是老子當年沒被汙染就好嘍，要不對付這麽幾個小崽子還至於挨了一拳嗎。”
    陸方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落寞。
    “嘿，不過凡人也沒啥，你看老哥我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路易斯拍了拍陸方的後背，笑道，“你小子也是個凡人，別喪氣，凡人有啥，咋活不是活？關鍵看你怎麽活！你記住了，咱老板有句話說得賊對。”
    “今日不減肥，日日空悲切？”這是馬丁路德鳥。
    “對。啊呸！”路易斯氣樂了，“都被你這賤鳥帶歪了。咱老板說，大學還是要上的，甭管有沒有超凡天賦，自強最重要！”
    聊著聊著，陳婆一邊掃地一邊加入了話題。
    “上大學好啊，上大學好，老婆子我啊，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小佳佳能考上大學。”陳婆有點耳背，“不過剛你們說啥？上大學要減肥？還減肥藥喝空杯？”
    路易斯和陸方哈哈大笑。
    那一天，陸方有了一絲在這異界上大學的興趣，也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這個操蛋世界的一絲溫暖。
    辭了職，陸方離開酒吧。他回過頭看到陳婆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衝他招手。路易斯靠在門框上，雙手環抱胸口，一隻手向他豎了個大拇指，二樓窗子內，李胖子則叼著雪茄挺著肚腩目送著他。
    陸方覺得眼眶有點濕，向大家揮了揮手，高聲喊道：“我會努力考大學的！”
    不過，萬一考不上呢？
    “考不上，那就回霓裳打工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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