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火警警報聲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基地夜晚的寧靜。
    林淵手忙腳亂地抓起枕頭，對著床頭櫃上那團跳躍的小火苗就是一頓猛撲！羽毛燃燒得很快，幾乎瞬間就化作一小撮黑灰，隻留下一點焦糊味和櫃麵上一個難看的灼痕。
    火勢是小了，但煙感器還在忠實地嚎叫著。
    哐當！
    宿舍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麵猛地推開！
    夏彌如同旋風般衝了進來，戰術手套已經戴好，另一隻手甚至按在腰側的槍套上，眼神銳利如鷹，瞬間掃遍整個房間，鎖定在還在拿著枕頭擺出撲擊姿勢、一臉驚魂未定的林淵，以及他手裏那塊還在散發著微弱餘溫的玉佩上。
    緊隨其後的是李文，他倒是沒戴裝備，但手裏拿著一個類似吸塵器的便攜式能量吸附裝置，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什麽情況？！”夏彌的聲音比警報還冷。
    “我……我就是摸了摸那塊玉佩……然後它……它就亮了……然後我一高興……那羽毛就……就著了……”林淵語無倫次，感覺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李文已經衝到床頭櫃前，用吸附器對準那撮黑灰和灼痕，啟動開關，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將殘留的異常能量和靈波痕跡吸走。警報聲隨之戛然而止。
    他拿起那塊玉佩，仔細感知了一下，又看了看林淵，表情古怪：“禪靜之意被瞬間同化，轉化為高度活躍的陽性靈能，並夾雜了強烈的……亢奮情緒？林同學，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麽？”
    林淵哭喪著臉：“我沒想什麽啊……我就覺得有點用，心裏一樂……然後就沒了……”
    “一樂……”李文嘴角抽搐，“好家夥，你這‘樂’一下，能量轉化效率比過年放鞭炮還高。靜心玉佩都能被你盤成興奮劑，還是易燃易爆款的。”
    夏彌檢查完房間，確認沒有其他隱患，才冷冷地看向李文：“這就是你篩選的‘溫和’古物？‘惰性’？‘安全’？”
    李文有些尷尬地推了推眼鏡：“理論上是這樣的……誰想到他的同化能力這麽霸道，連屬性截然相反的‘靜’都能瞬間扭曲成‘動’……這體質簡直是個法則攪拌機，進去是牛奶草莓，出來可能是麻辣火鍋……”
    他看向林淵的眼神更加好奇了：“不過這也證明了我的猜想，你的靈脈確實能吸收不同屬性的‘意’來刺激自身！雖然過程有點……激烈。效果呢？感覺怎麽樣？靈波控製有沒有好一點？”
    林淵仔細感受了一下，沮喪地搖搖頭：“好像……更躁動了點……”他現在感覺血液流速都快了幾分，恨不得出去跑兩圈。
    李文在本子上飛快記錄：“屬性衝突，引發靈波亢奮，控製力暫時下降……副作用明顯。但激活節點方麵……”他拿出一個手持掃描儀對著林淵掃了掃，“嗯……核心區域亮度提升百分之三，周圍似乎有兩個黯淡的節點微微閃了一下？數據太微弱，無法確定是否被激活……”
    “所以，失敗了？”林淵有點失望。
    “不能算完全失敗。”李文摸著下巴，“至少證明了這條路走得通，隻是‘藥性’太猛，需要調整劑量和配方。下次我們試試更溫和的，比如那塊汝窯碎片，純粹的‘物哀’‘空寂’之意，幾乎不含情緒因子，應該沒那麽容易被扭曲……”
    夏彌打斷了他：“沒有下次。在找到絕對安全的方案之前，停止一切非必要的古物接觸實驗。”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剛才那一下雖然隻是小火苗，但證明林淵的失控是完全不可預測的。
    李文張了張嘴，看到夏彌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無奈地聳聳肩。
    “強化訓練加倍。”夏彌對林淵下達了最終判決，“從明天開始，每天靜室訓練時間延長兩小時。羽毛靜止標準提升到三十秒。”
    林淵眼前一黑。
    接下來的幾天，林淵過上了苦行僧般的日子。
    每天除了啃那些天書般的理論，就是被關在靜室裏和那根該死的羽毛較勁。夏彌如同最嚴苛的監工，一絲不苟地執行著訓練計劃，任何微小的失誤都會換來冰冷的“重來”。
    效果是有的。在巨大的壓力以及對夏彌的恐懼）下，林淵的注意力集中能力和對自身靈波的細微掌控力，確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從十秒到十五秒，再到二十秒……雖然過程痛苦得像是腦細胞在集體跑馬拉鬆，但進步實實在在。
    他也終於有點明白“凝神守一”、“意導靈流”到底是什麽感覺了——那是一種極其精妙的、用念頭去輕輕“撥動”體內能量弦的感覺，重了不行，輕了沒用，需要無比的耐心和專注。
    期間，李文雖然被禁止進行古物催化實驗，但也沒閑著。他根據林淵的訓練數據，不斷調整著那套“林淵風險預警模型”，試圖找出他靈波失控的規律。
    可惜，規律就是沒有規律。
    模型顯示，林淵的失控觸發條件極其複雜且隨機，情緒波動、外界幹擾、甚至他腦子裏突然冒出的某個荒誕念頭，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唯一的好消息是，高強度訓練後，他主動控製時的穩定性確實在緩慢提升，雖然被動失控的威力似乎也跟著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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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訓練間隙，李文拿著平板，一臉神秘地找到正在癱著回血的林淵。
    “林同學，給你看個好東西。”
    平板上顯示的是一個複雜的能量結構圖，中心是代表林淵的混亂光團，周圍是無數黯淡的節點，但其中有幾個節點被標記了特殊的顏色。
    “根據你這幾天的數據反饋，我初步鎖定了幾個最有可能被優先激活的‘休眠節點’。”李文指著那幾個點，“它們的位置很有意思，分別對應傳統經絡理論中的‘神闕’、‘膻中’、‘勞宮’……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林淵茫然搖頭。
    “意味著你的靈脈模型，並非完全無序，其底層邏輯依然遵循著某種古老的能量運行體係！”李文興奮道，“如果我們能激活這些關鍵節點，或許就能初步搭建起一個穩定的內部能量循環網絡，大大增強你的控製力！”
    “怎麽激活？”林淵來了點精神。
    “常規方法是水磨工夫，用你自身靈波慢慢溫養，估計得按年算。”李文話鋒一轉，“非常規方法嘛……還是得靠外物刺激，但必須更精準！我們需要找到屬性極度單一、純淨，並且能對應刺激這些特定節點的古物！”
    他在平板上點出一個新的清單，上麵是幾件光看名字就讓人覺得不明覺厲的東西：
    【周代祭祀玉琮殘片）·蘊含“溝通天地”意念，對應“神闕”】 【漢代青銅醫針·蘊含“疏導生機”意念，對應“膻中”】 【唐代鎏金銅鏡背板）·蘊含“觀照自省”意念，對應“勞宮”】
    “……這些東西，安全庫裏還有嗎？”林淵看著那“溝通天地”、“疏導生機”的字眼，感覺比上次的玉佩還嚇人。
    “呃……這些都是高等機密藏品，活性雖然也不高，但申請調用手續極其繁瑣，而且……”李文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檢查訓練記錄的夏彌，壓低聲音，“夏專員那邊肯定通不過。”
    林淵頓時泄了氣。
    “不過！”李文眼睛一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我們可以先進行一些……理論上的模擬和預演。比如，我這裏有一些這些古物的詳細能量頻譜數據和曆史記載的功效描述……我們可以先在虛擬環境裏，模擬一下它們可能對你的靈脈節點產生的影響！”
    不等林淵反對，他就興衝衝地拉著林淵去了實驗室。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構建出林淵那混亂的靈脈模型，以及那幾件古物的虛擬投影和數據流。
    “看，假設我們引入周代玉琮的‘溝通’意念……”李文操作著係統，將一段模擬的、溫和純淨的能量流引向模型臍部位置的“神闕”節點。
    虛擬模型中，那個黯淡的節點微微亮起，模型整體的穩定性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提升。
    “有效果！”李文興奮道。
    他又嚐試引入漢代醫針的“疏導”意念，流向胸口“膻中”。
    節點亮起，模型核心區域的混亂能量似乎被稍稍理順了一絲。
    “太好了！理論完全可行！”李文激動地手舞足蹈。
    最後，他引入了唐代銅鏡的“觀照”意念，流向雙手“勞宮”節點。
    節點亮起……
    然而，就在此時！
    異變突生！
    或許是三種不同屬性的模擬意念同時注入，產生了他未曾預料到的交互反應；或許是林淵這個模型本身太過奇葩，根本無法用常理揣度；
    隻見全息模型猛地一陣劇烈閃爍！
    那三個被點亮的節點突然光芒大盛，然後……開始互相拉扯！
    “溝通”意念想讓能量上衝，“疏導”意念想讓能量平散，“觀照”意念想讓能量內斂……
    三股力量在林淵的虛擬靈脈模型裏誰也不服誰，瞬間攪成一團亂麻！
    原本隻是混亂的核心靈波，被這三股外來意念一激，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
    虛擬模型中，代表林淵靈波的那團光猛地炸開無數混亂的、扭曲的觸須！
    更可怕的是，之前被李文記錄下來的、那道一閃而過的“戰爭意識碎片”的微弱印記，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內部混亂給驚動了，竟然再次被引動，散發出冰冷的殺伐之氣，加入了這場大亂鬥！
    整個虛擬靈脈模型瞬間變成了一鍋沸騰的、閃爍著金戈鐵馬光影的粥！
    刺耳的警報再次響徹實驗室！
    【警告！模擬係統過載！】 【警告！虛擬模型出現未知變異！】 【警告！檢測到高威脅度意識碎片活躍度提升！】
    “中斷！快中斷！”李文臉都白了，手忙腳亂地關閉係統。
    全息投影猛地消失。
    實驗室裏一片死寂，隻剩下他和林淵驚魂未定的喘息聲。
    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一頭冷汗。
    “呃……”李文擦了擦額頭的汗，幹笑兩聲，“看來……多屬性同步刺激的方案……暫時還有點……小小的技術難點需要攻克。”
    林淵看著黑掉的屏幕，感覺自己好像在鬼門關前又溜達了一圈。
    這哪裏是攻克技術難點，這簡直是在他的靈脈裏搞第三次世界大戰啊！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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