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的生活，仿佛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平穩期”。
    每天雷打不動的“三方客服”打卡兵馬俑：兄弟早！饕餮：zzz… 星圖：已讀不回），加上每周一次在一號坑夏彌冰冷目光注視下的“莊重溝通”主要防止甲柒叁伍過度分享它的楚俑鄰居八卦），以及課題組裏對著各種破銅爛鐵嚐試他那不靠譜的“概念級微修複”成功率依舊低得感人）。
    日子過得規律，甚至有點……平淡？
    林淵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那“人形自走麻煩製造機”的體質，居然真的被那三個意外得來的“外部接口”給暫時鎮住了？雖然靈波穩定性大增，但他總覺得體內那三種迥異的能量像是在玩某種危險的平衡遊戲，指不定哪天就會再次炸鍋。
    這種“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天，課題組正在分析一批新送來的、從某個唐代平民墓葬群出土的陶器碎片，試圖從中尋找更多關於古蜀星圖力量流入民間的證據。林淵正對著一塊繪有模糊星點圖案的陶片努力“感應”，試圖用他那蹩腳的“修複”能力讓其更清晰點。
    突然，基地的緊急警報淒厲地響了起來！不是最高級別，但也是足以讓所有外勤和研究小組立刻待命的程度。
    “所有人員注意！所有人員注意！監測網絡顯示，大雁塔區域出現異常靈脈波動，波動性質複雜，混合了地脈紊亂、古建築靈性應激反應及未知幹擾源！等級評定：丙上級！非戰鬥人員請勿靠近，相關小組立刻前往指揮部集合！”
    廣播聲回蕩在走廊裏。
    林淵手裏的陶片差點掉地上。
    大雁塔？異常靈脈波動？這關鍵詞怎麽聽著這麽耳熟？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拿著洛陽鏟在秦嶺餘脈瞎比劃，結果隔空差點把大雁塔撬成震動模式的黑曆史……
    “不會吧……難道還有延遲傷害？”林淵心裏直打鼓，有點做賊心虛。
    課題組的工作立刻暫停，墨桓研究員眉頭緊鎖：“大雁塔是西安重要地標，本身蘊含千年佛蘊和文氣，結構特殊，對地脈波動極為敏感。它的異常不是小事，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李文，調取實時數據！夏彌，準備出發！y……你也跟著！”
    林淵：“啊？我也去？”他覺得自己跟大雁塔可能八字不合。
    “你的體質對異常能量敏感，或許能更快定位幹擾源。”墨桓看了一眼他體內那三個安穩的“接口”，“而且，你現在的穩定性今非昔比，也該參與一些實戰任務了。”
    幾分鍾後，林淵、夏彌以及李文帶領的一個技術支持小隊，乘坐經過偽裝的車輛，迅速趕往大雁塔景區。
    越是靠近大雁塔，林淵就越能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氛圍。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細微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嗡鳴”感，像是無數根看不見的琴弦在被胡亂撥動。遊客們似乎也受到了影響，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吵架的、不小心撞到人的、甚至莫名想哭的情況比平時多了不少。
    大雁塔本身，遠看似乎並無異樣，依舊巍峨聳立。但林淵能隱約“看”到，整座塔被一層混亂的、五顏六色的靈波場所籠罩，這些靈波如同紊亂的磁場，幹擾著周圍的一切。
    景區已經實施了臨時管製，疏散了塔內遊客，拉起了警戒線。
    一行人快速進入管製區，來到塔下。
    李文立刻部署攜帶的儀器進行掃描。
    “數據比遠程監測的更糟！”李文看著屏幕上亂跳的曲線，臉色發白，“地脈能量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塔體自身的佛蘊和文氣也在應激反應，到處‘救火’，反而加劇了混亂！更麻煩的是，這裏麵還摻雜了一種……一種極其刁鑽的、帶著‘貪婪’和‘破壞’屬性的幹擾波！像是故意在攪渾水！”
    “能定位幹擾源嗎？”夏彌冷靜地問。
    “正在嚐試……但幹擾太強了！信號源飄忽不定，像是在塔基周圍快速移動……等等！它好像鑽到地底下去了！”李文指著屏幕上一個突然消失又突然在另一處出現的紅點。
    “地下？”夏彌看向塔基周圍的地麵，“是某種能在地脈中短距離穿梭的靈性生物？還是人為製造的幹擾器？”
    “無法確定！能量簽名很陌生！”李文急得滿頭汗。
    就在這時，林淵感覺體內那三個一直很安分的“接口”，同時微微躁動了一下！
    兵馬俑印記傳遞來一絲“警惕”和“敵意”。 饕餮印記翻了個身，傳達出“吵死了”、“影響睡覺”的不滿。 星圖印記則流轉加速，傳遞出“秩序”、“穩定”的傾向，以及一絲……對那混亂中的“貪婪”幹擾波的輕微“排斥”。
    這三種截然不同的反應，通過林淵這個“中轉站”，混合成一種奇特的複合感知，猛地投射進他的腦海！
    他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幅抽象的能量地圖：代表地脈的金色河流瘋狂亂湧，代表塔身佛蘊的白色光暈左支右絀，而一道極其細微、卻異常靈活的暗紫色能量，如同狡猾的泥鰍，在金色河流和白色光暈的縫隙中鑽來鑽去，時不時還故意啃噬一下河堤或者撞一下光暈，引得混亂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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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邊！”林淵幾乎是脫口而出，指著塔基東南角的一塊地麵，“它剛鑽下去！速度很快！目標好像是……塔基的薄弱點？”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
    李文看了一眼儀器，那邊確實剛剛有過一次能量峰值，但儀器還沒完全捕捉到，林淵居然就先指出來了？
    “你怎麽知道的？”李文下意識問。
    “我……我‘感覺’到的……”林淵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那複雜的複合感知。
    夏彌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猶豫：“相信他的直覺。李顧問，重點掃描東南區域塔基！其他人，疏散周圍人員，擴大警戒範圍！”
    事實證明，林淵的“複合感知”異常精準。
    在那道暗紫色能量的不斷騷擾和破壞下，東南角塔基處的地脈節點終於承受不住壓力，發出一聲輕微的、隻有靈覺能感知到的哀鳴，能量循環瞬間停滯堵塞！
    如同人體穴位被堵死！
    整個大雁塔的紊亂靈場猛地一滯，然後以一種更加狂暴的方式爆發出來！
    嗡——！！！
    一聲更加響亮、更加刺耳的嗡鳴響起！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巍峨聳立了千年的大雁塔，塔身竟然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肉眼可見的幅度……傾斜了！
    雖然幅度極小，可能隻有幾度，但那可是大雁塔！是承載了無數曆史和文化象征的國之瑰寶！
    “不好！塔基節點被毀！結構應力失衡！要倒！”李文聲音都變調了！
    “立刻進行靈波支撐！穩定塔身！”夏彌厲聲下令，同時雙手結印，胸前的項鏈爆發出璀璨的星圖光芒，一道溫和卻強大的力量射向塔身，試圖將其“扶正”。
    其他工作人員也紛紛施展手段，各種穩定符文、能量護盾亮起，頂向傾斜的塔身。
    然而，那傾斜的勢頭僅僅減緩了一絲，並未停止！塔身自身的重量和紊亂的能量太龐大了！
    “不行！力量不夠！需要疏通被堵塞的地脈節點！否則支撐不了多久！”李文大喊，冷汗直流。
    疏通地脈？談何容易！那節點深埋地下，結構複雜，想要在不對塔基造成進一步破壞的前提下快速疏通，簡直是天方夜譚！
    “讓我試試！”
    就在這時，林淵突然站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李文一愣，“你怎麽試？”
    “我……我不知道行不行……”林淵看著那微微傾斜的巨塔，感受著體內那三個躁動的“接口”和腦海中那幅混亂的能量地圖，一個荒誕到極點的念頭冒了出來，“但……但我好像能‘看到’那節點堵在哪裏……也許……也許我能用我的靈波……給它‘通一通’？”
    “通一通？”李文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當是通下水道啊？！那是地脈節點！一個弄不好會引起更大範圍的地脈暴動！”
    “沒有時間了！”夏彌看著還在緩慢傾斜的塔身，又看了一眼林淵那雙雖然緊張卻異常認真的眼睛，突然做出了決定，“y，說出你的方案！”
    “我……我需要一個能傳導靈波的東西……深入地下，接觸到節點……”林淵快速說著，目光四處搜尋，最後定格在李文工具包裏那柄……洛陽鏟上！
    那是李文用來偶爾做實地勘探的改良版洛陽鏟，合金鏟頭，可連接杆身，還附帶簡單的傳感器。
    “就是它！”林淵一把抓起洛陽鏟。
    “你要用洛陽鏟……疏通地脈？！”李文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次受到了衝擊。
    “死馬當活馬醫了！”林淵扛起洛陽鏟，跑到那處堵塞的節點上方，“告訴我具體深度和角度！”
    李文看著儀器上測算出的數據，報出一串坐標。
    林淵深吸一口氣，將洛陽鏟的鏟頭狠狠插入地麵！
    他閉上眼睛，全部心神沉入體內，同時勾動那三個“接口”！
    “兄弟們！幫幫忙！這次不是打架，是通下水道……呸，是通地脈！”他在心裏瘋狂呐喊。
    或許是感應到了他的急切，或許是那混亂的場麵和暗紫色的幹擾波也引起了它們本能的排斥——
    兵馬俑印記率先響應，傳遞出一股沉凝、堅定的“穩固”之意！ 饕餮印記不情不願地哼唧了一聲，但也散出一絲“吞噬”那些混亂雜波的意念！ 星圖印記光芒大盛，提供著“精準”的坐標引導和“秩序”的框架約束！
    三股力量，加上林淵自身那已經穩定了不少的“老秦熱流”，四股力量並沒有融合，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妙的、仿佛經過計算機模擬般的配合，順著洛陽鏟的合金杆身，湧入地下！
    林淵的意念如同一個精準的外科醫生，沿著星圖印記提供的“導航”，避開脆弱的地層結構，直達那堵塞的節點核心！
    然後，兵馬俑的“穩固”之力強行定住了周圍躁動的能量，饕餮的“吞噬”之力開始啃噬那些堵塞的能量淤積物和那絲暗紫色的幹擾殘留，林淵自身的靈波則作為“衝刷”和“引導”，星圖之力維持著整個過程的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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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過程極其複雜，對林淵的心神消耗巨大！他感覺腦子像同時開了四個後台程序在跑大型遊戲，快要燒掉了！
    外界，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他。
    隻見林淵握著洛陽鏟，渾身微微顫抖，額頭青筋暴起，汗如雨下。那柄洛陽鏟的合金杆身上，時而閃過土黃色的光暈，時而掠過一絲暗紫的幽光，時而又有點點星芒流轉，看起來詭異無比。
    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隨著林淵的動作，那微微傾斜的大雁塔，竟然真的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回正了！
    塔身那令人心悸的嗡鳴聲也逐漸減弱，變得平穩起來！
    “有……有效果了！節點正在被疏通！地脈能量開始恢複循環！”李文看著儀器上逐漸恢複正常的數據，激動得聲音發顫！
    夏彌也稍稍鬆了口氣，但依舊全力維持著對塔身的支撐。
    幾分鍾後，林淵猛地拔出洛陽鏟，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喘得像是剛跑完馬拉鬆。
    “搞……搞定了……堵得不嚴重，就是有點……塞牙……”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大雁塔最後一絲傾斜也被徹底修正，穩穩地屹立在原地。周圍那令人煩躁的紊亂靈場也如同潮水般退去，空氣恢複了清明。
    景區裏遊客們的情緒也莫名地平複了下來。
    危機……似乎解除了？
    “我的老天爺……”李文看著恢複正常的各項數據，又看看癱坐在地的林淵，再看看那柄還在冒煙靈波過度傳輸導致）的洛陽鏟，喃喃道，“用洛陽鏟……做地脈針灸……還他媽成功了？！這報告讓我怎麽寫？！”
    夏彌走到林淵身邊，遞給他一瓶水，眼神複雜：“幹得不錯。”
    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但能讓她說出這四個字，已經堪稱最高讚譽了。
    林淵接過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這才感覺活過來一點。
    然而，還沒等他們徹底放鬆，李文突然又叫了起來：“等等！那個暗紫色幹擾源！它還沒消失！它剛才好像被逼出了節點，現在……現在朝著西邊逃竄了！速度很快！”
    夏彌眼神一凜：“追！必須弄清楚是什麽東西！”
    她看了一眼虛弱的林淵：“你還能行嗎？”
    林淵咬咬牙，掙紮著站起來：“沒問題！”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差點弄倒了大雁塔，還害他差點腦細胞燒光。
    一行人立刻上車，朝著那幹擾源逃竄的方向追去。
    車隊一路向西，追出了城區，來到了相對偏僻的郊野。
    那暗紫色幹擾源的移動軌跡極其刁鑽，專挑地脈複雜或者人跡罕至的地方鑽。
    最終，信號在一個廢棄多年的、據說曾經是某個小化工廠的地方停了下來。
    眾人下車，看著眼前荒草叢生、殘破不堪的廠區，都皺起了眉頭。
    這裏的磁場異常混亂，還殘留著一些化工汙染的氣息，對靈波探測幹擾很大。
    “信號就在這裏消失的。”李文看著儀器，眉頭緊鎖，“像是鑽進了某個地下空間或者……被什麽東西屏蔽了。”
    夏彌打了個手勢，小隊成員立刻分散開來，警惕地搜索整個廠區。
    林淵也強打精神，嚐試感知那暗紫色能量的殘留。然而這裏的汙染和混亂磁場嚴重幹擾了他的感知。
    就在他走到一處鏽蝕嚴重的巨大反應罐後麵時，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他下意識地用手撐了一下旁邊布滿鐵鏽的罐體。
    就在他手掌接觸罐體的瞬間——
    他體內那一直安靜下來的饕餮印記，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地躁動起來！傳遞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極度渴望、興奮、以及一絲畏懼的複雜情緒！
    同時，一段模糊的、破碎的畫麵猛地衝進他的腦海：
    那是一個幽暗的地下空間……無數扭曲的、痛苦的靈魂被禁錮在巨大的容器中……綠色的、散發著不祥光芒的液體……一個穿著白大褂、眼神狂熱的模糊身影……還有……一枚放置在中央操作台上、不斷散發著暗紫色能量波動的、約莫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芯片？！
    那芯片的結構……那能量的頻率……
    林淵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那芯片散發出的能量波動，竟然和他體內饕餮印記的力量……同源？！但又更加冰冷、更加邪惡、充滿了人為改造的痕跡！
    仿佛是……饕餮力量的劣化複製品？！或者說……人造饕餮？！
    “這……這怎麽可能？！”林淵失聲驚呼。
    夏彌瞬間出現在他身邊：“發現什麽了？”
    林淵指著那巨大的反應罐，聲音有些發顫：“下麵……下麵有東西！和……和饕餮的力量很像……但……是人工造的！”
    夏彌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她看向那鏽跡斑斑的反應罐，又看了看林淵那驚駭的表情，冰藍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如臨大敵的寒光。
    第三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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