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化工廠鏽蝕的反應罐後，林淵的手指如同觸電般從罐體上彈開，臉色煞白，呼吸急促，仿佛剛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胸口。
    “下麵……下麵有東西！”他聲音發顫，指著那巨大的罐體，眼神中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和……和饕餮的力量很像……但……是人工造的！”
    “人工造？”夏彌的瞳孔驟然收縮，冰藍色的眼眸中瞬間結滿寒霜。她一步上前，抓住林淵的肩膀，語氣急促而冰冷，“說清楚！什麽樣的東西？具體位置？”
    “就在這下麵！一個很大的地下空間！”林淵努力平複著翻騰的氣海，那饕餮印記的劇烈躁動讓他渾身難受，“很多……很多痛苦的靈魂被關著……綠色的液體……還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瘋子……最關鍵的是……是一枚芯片！黑色的，大概指甲蓋大小，一直在散發那種暗紫色的幹擾波！它的能量……和饕餮同源，但更冷，更……邪惡！”
    就在他描述的同時，夏彌胸前的項鏈也再次發出了預警式的微熱，星圖流轉加速，指向地底，傳遞出明確的“排斥”與“威脅”感。
    李文也帶著設備衝了過來，聽到林淵的話，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人……人造饕餮？！這怎麽可能？！饕餮意識是上古凶獸概念的凝聚體，是法則層麵的東西，這……這都快趕上手搓核彈了！還是迷你版的！”
    “探測結果如何？”夏彌看向李文。
    李文飛快地操作著手持掃描儀，臉色越來越難看：“地下有強烈的能量屏蔽層，結構很古怪，非金非石，還混合了某種……生物組織？幹擾源信號到了這裏就徹底消失了，像是被吞掉了。入口……入口肯定被精心隱藏了！”
    “找！”夏彌毫不猶豫地下令，“就算把這裏翻過來，也要找到入口！”
    整個小隊立刻行動起來，各種先進的探測設備對準了廠區的每一個角落。然而，那屏蔽層異常高明，幾乎完美地融入了周圍雜亂的環境磁場和化學汙染殘留中，難以定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毫無進展。
    林淵體內的饕餮印記依舊躁動不安，那種“渴望”與“畏懼”交織的情緒折磨著他。他靠在反應罐上，看著同事們忙碌的身影，心裏突然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既然這玩意和饕餮有關，那……用饕餮印記本身當雷達試試？
    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閉上眼睛，不再試圖壓製那躁動的印記，反而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絲靈波，輕輕“觸碰”它，傳遞出一個簡單的意念：“想吃嗎？帶路。”
    這意念如同捅了馬蜂窩！饕餮印記瞬間“炸毛”，傳遞回一股更加狂暴的“渴望”和“你終於開竅了”的急切情緒，然後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將一股強烈的指向性意念投射向林淵的感知——目標直指廠區角落一個半埋在地下的、鏽蝕得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大型金屬排風口！
    那排風口的柵欄早已腐爛脫落，裏麵黑黢黢的，堆滿了垃圾和枯枝敗葉，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廢棄設施。
    “在那邊！那個排風口！”林淵猛地睜開眼睛，指著那個方向，“屏蔽層的‘味道’最淡！後麵是空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夏彌沒有絲毫猶豫，手腕一翻，符文短刃出現在手中，幾步跨到排風口前。她並沒有貿然進入，而是將短刃輕輕刺入排風口邊緣的混凝土結構。
    刃身上的符文亮起微光，細細感知了片刻。
    “後麵有複合材料的暗門，能量屏蔽確實最弱。”她收回短刃，看向李文，“能無聲開啟嗎？”
    李文湊過來，拿出一個類似激光切割筆的工具，在周圍掃描了幾下：“有點麻煩，加了靈波感應觸發器，暴力破壞肯定會驚動裏麵。需要點時間……”
    “沒時間了。”夏彌看了一眼林淵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被饕餮印記吵的），又感受了一下項鏈傳來的持續不斷的威脅感，“y，你過來。”
    林淵一愣，還是走了過去。
    “用你的‘修複’能力，嚐試幹擾甚至‘無效化’那個觸發器的靈波回路。”夏彌下達了一個聽起來極其不靠譜的命令。
    “啊？這……這能行嗎？我都沒看見那觸發器在哪……”林淵傻眼了，他那半吊子“修複”或者說“規則微調”）能力時靈時不靈，而且從來沒用在這麽精密的現代靈能設備上過！
    “你的能力本質是‘規則層麵的微調’，不需要完全理解其結構，隻需要‘認為’它應該失效。”夏彌語氣冷靜得可怕，“把它想象成一個……接觸不良的老舊開關。”
    林淵看著那黑黢黢的洞口，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將手掌虛按在排風口外的牆壁上。
    他努力集中精神，忽略掉體內饕餮印記的瘋狂催促，腦子裏拚命想著：“接觸不良……信號中斷……秀逗了……該退休了……”
    這一次，或許是迫於壓力，或許是那觸發器本身的靈波頻率與饕餮力量有微妙關聯畢竟是用來看守“人造饕餮”的），他體內的星圖印記和饕餮印記竟然罕見地同時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協同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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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圖提供“精準”定位雖然林淵自己還是懵的），饕餮提供“侵蝕”特性！
    一股混合了“秩序校準”和“貪婪吞噬”特性的奇葩靈波，順著他的手掌緩緩注入牆體。
    幾秒鍾後，牆體內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噗”聲，像是保險絲燒斷的聲音，同時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飄了出來。
    “觸發器靈波反應……消失了？！”李文看著儀器上瞬間熄滅的信號點，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這算什麽？概念級短路？規則級燒保險？”
    “開門。”夏彌收起短刃。
    兩名隊員上前，用力一推，那扇偽裝成排風口後牆的複合材料暗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滑開，露出一個向下延伸的、散發著冰冷空氣和微弱機器嗡鳴的階梯通道。
    一股更加濃鬱、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撲麵而來——福爾馬林、臭氧、血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與饕餮極其相似的貪婪邪氣！
    通道內壁不再是混凝土，而是某種光滑的、暗銀色的生物合金材質，上麵刻滿了從未見過的、扭曲的符文，散發出微弱的能量波動。
    “保持警戒，跟上。”夏彌率先持刃步入通道，身影瞬間被下方的幽暗吞噬。
    林淵和李文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上，小隊成員魚貫而入。
    階梯很長，旋轉向下，溫度越來越低。兩旁的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嵌入式的透明觀察窗，但裏麵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越是往下，林淵體內的饕餮印記就越是興奮和……憤怒？仿佛看到了拙劣的仿冒品，既想吞噬，又感到被冒犯。
    夏彌項鏈的光芒也越發熾亮，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驅散著周圍的邪異氣息。
    終於，階梯到了盡頭。前方是一扇更加厚重、布滿符文和能量導管的金屬大門，門側有一個複雜的控製台。
    但大門此刻卻呈現一種不正常的半開啟狀態，門板上有一個巨大的、仿佛被什麽巨力從內部撕裂的破口！邊緣還殘留著焦黑和某種粘液的痕跡！
    “看來……有東西先我們一步‘出來’了。”李文看著那破口，聲音幹澀。
    通過破口，可以窺見門後的景象——
    那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地下空間，燈火通明，擺放著數十個兩三米高的、圓柱形的透明培養艙！大多數培養艙已經破碎，裏麵綠色的營養液混合著暗紅色的血液流淌一地，隻剩下扭曲的骨架和破碎的生物組織。
    少數完好的培養艙內，浸泡著各種奇形怪狀、半人半獸、或者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生物組織，它們還在微微抽搐著，表麵連接著無數管線。
    空間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控製台，屏幕大多已經碎裂，電火花劈啪作響。而在控製台旁邊，還有一個相對小型的、格外堅固的特製培養艙竟然還保持著完整！
    那個培養艙裏，沒有猙獰的生物組織，隻有一枚被無數精密機械臂固定著的、約莫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菱形芯片！
    芯片正在微微脈動著，散發出濃鬱的、冰冷的暗紫色光芒！正是他們在外麵追蹤的幹擾波源頭！
    而在培養艙旁邊，癱坐著一個穿著破爛白大褂、頭發花白、眼神狂亂的老者。他似乎受了重傷，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但他卻對傷勢毫不在意，隻是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癡迷地望著那枚芯片，嘴裏喃喃自語：
    “完美……太完美了……最純粹的‘貪婪’法則具現化……雖然隻是碎片……但足以打破生命的界限……可惜……穩定性還是不夠……那些失敗的容器……承受不住這份‘恩賜’……”
    他似乎察覺到了門口的不速之客，猛地轉過頭，看到全副武裝的夏彌等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一個瘋狂而扭曲的笑容：
    “你們……是‘公司’派來接收成果的？看看吧！這就是‘普羅米修斯’計劃的傑作！從古老神話中竊取火種，賦予凡人弑神的力量！雖然……出了一點點小意外……那些劣質容器暴走了……但核心……核心是成功的！”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失敗了，隻能指著那枚芯片：“帶走它！一定要帶走它！隻要找到合適的‘素體’，我們就能造出……造出真正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夏彌的短刃已經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你是誰？‘公司’是什麽？這個芯片是什麽東西？”夏彌的聲音冷得能凍結空氣。
    老者嘿嘿怪笑起來，嘴角溢出鮮血：“我是誰不重要……‘公司’……無所不在……這芯片……是未來！是通往新世界的鑰匙！你們……阻止不了……”
    就在這時，那枚黑色芯片似乎感應到了外界大量的生命氣息和能量反應，猛地爆發出更加強烈的暗紫色光芒！
    嗡——！
    一股強大無比的、冰冷純粹的吞噬意念，如同風暴般席卷整個地下空間！
    “呃啊！”林淵首當其衝，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要被扯出體外，體內的饕餮印記瘋狂示警，同時傳遞出極度饑餓的欲望，想要反過來吞噬那芯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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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隊員也紛紛悶哼一聲，感覺精神恍惚，體內的能量蠢蠢欲動，幾乎要失控！
    就連夏彌，也不得不後退半步，項鏈星圖爆發出璀璨光芒，才勉強抵擋住那恐怖的意念衝擊！
    “哈哈……哈哈哈……它醒了！它渴望更多！”老者瘋狂大笑，“來吧！成為新世界的第一批祭品吧！”
    那枚芯片在機械臂中劇烈震顫，表麵的暗紫色光芒越來越盛，開始凝聚成一個微小的、不斷旋轉的黑暗漩渦！
    漩渦中傳出令人牙酸的吸力，地麵上的碎肉、血液、甚至破碎的金屬，都被緩緩吸起，投入其中，消失不見！
    它開始自行抽取周圍的一切物質和能量！
    “必須封印它！”夏彌厲聲道，試圖靠近，但那強大的吸力和意念衝擊讓她舉步維艱！
    李文和其他隊員試圖用特製的能量收容器對準芯片，但收容器發出的光束瞬間就被那黑暗漩渦吞噬了！
    “不行！能量級別太高！收容不了！”
    林淵被那吸力拉扯得向前滑去，他拚命抵抗，體內的饕餮印記和星圖印記因為外部威脅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甚至產生了一絲融合的跡象！
    就在這危急關頭，他手腕上的終端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是甲柒叁伍！而且是一次性燃燒靈基發來的、跨越千裏的最高優先級警告信息：
    【兄弟！小心！你那邊爆發的邪惡意念……和俺們這邊一個剛被挖出來的、據說是先秦方士搞出來的‘噬魂甕’一模一樣！那玩意兒是批量生產的！不止一個！】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顯然發送者付出了巨大代價。
    林淵腦中如同驚雷炸響！
    批量生產？！先秦方士？！噬魂甕？！
    難道這種人造饕餮芯片的技術……在古代就已經存在了？！這個現代實驗室，隻是在試圖複現古代技術？！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枚芯片似乎吸收夠了能量，猛地一震！
    暗紫色的黑暗漩渦驟然擴大！從中，一隻完全由暗紫色能量構成、布滿血絲、巨大而冰冷的貪婪之眼，猛地睜開，無情地凝視著所有人！
    同時，一個冰冷、機械、卻又充滿無盡饑餓感的聲音，直接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檢測到高能量反應……鎖定……吞噬……進化……”
    第三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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