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莫羅從混沌的睡意中醒來。懷中的初雪依舊安睡，纖長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淺淺的陰影。他低頭輕吻她略顯蒼白的唇，心中泛起陣陣憐惜。這個倔強的姑娘，為了尋他竟獨自從寧波穿越千山萬水，曆經艱險來到京城，要不是她運氣好，說不定早已經……
    "唔..."初雪在夢中輕哼一聲，無意識地往他懷裏鑽了鑽。莫羅收攏手臂，卻突然感到右臂一陣酸麻——原來整夜摟著她，手臂早已被壓得失去了知覺。他苦笑著輕輕抽出手，小心翼翼地起身。
    推開窗，東方才剛泛起魚肚白。目光不自覺地轉向主屋，那扇窗後依然亮著微弱的燭光。莫羅心頭一緊，眼前浮現劉顏獨坐燈下的身影。那個在官船上陰差陽錯與他結緣的女子，此刻必定輾轉難眠。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欞，莫羅陷入沉思。陸中林這個禍患必須解決，否則遠征金川期間，他再來使什麽手段恐怕...想到此處，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更棘手的是，在避暑山莊皇上曾明確的對他說過禁止與未入旗漢女通婚，這意味著他既不能給初雪名分，也無法兌現對劉顏的承諾。
    "大人？"
    身後傳來初雪惺忪的呼喚。莫羅收斂心神，轉身時已換上溫柔神色："吵醒你了？"
    初雪揉著眼睛坐起身，絲綢般的長發從肩頭滑落："你要走了嗎？"
    "我去去就回。"莫羅為她掖好被角，卻在俯身時嗅到枕畔殘留的茉莉香——那是劉顏慣用的熏香。這個認知讓他動作微頓，心頭湧起難言的愧疚。
    踏著晨露來到主屋前，莫羅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燭淚堆疊的燭台旁，劉顏單薄的身影讓他心頭一刺。她顯然一夜未眠，素白的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卻在看到他時慌忙用袖子擦拭。
    莫羅輕輕推開主屋的門，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劉顏側臥的身影。她背對著門口，肩膀微微起伏，顯然並未真的睡著。
    莫羅走到床邊坐下，低聲道："劉顏，我知道你沒睡。"他輕歎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劉顏身子一顫，卻沒有轉身。
    莫羅伸手撫上她的肩膀，聲音溫柔而堅定："初雪的出現，讓你不安了，對嗎？"莫羅繼續道："我承認最初在官船上將你錯認為初雪，但後來..."後來讓我許下承諾給一個名分的，是劉顏這個人。"
    劉顏沉默片刻，終於緩緩轉過身來，眼眶微紅，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初雪姑娘貌美如花，又為你吃了那麽多苦..."，我……"
    莫羅打斷她的話，握住她的手："劉顏，你聽我說。"
    他的目光深邃而認真："初雪確實對我很重要，她為我吃了很多苦，我不能辜負她。但你呢？你陪在我身邊這麽久，我難道會因為你不如她年輕貌美，就棄你不顧？"
    劉顏的睫毛輕輕顫動，淚水終於滑落："可大人終究是要娶妻的，我這樣的身份……"
    莫羅歎息一聲，將她拉入懷中："傻姑娘，我答應過你的事，絕不會食言。不管將來如何，你都會在我身邊。"
    劉顏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終於忍不住哽咽道："大人，我不奢望做你的正妻，隻求能一直伺候在你左右……"
    莫羅低頭看著她，指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劉顏，你不僅僅是伺候我的人，你是我心裏重要的人。"
    劉顏仰起臉，眼中淚光閃爍，雖然帶著一絲希冀，卻仍不安地咬著唇："那大人以後……"
    "我會想辦法。"莫羅收緊手臂，聲音低沉而堅定，"雖然現在給不了你們名分，但在我心裏你們都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
    莫羅不再多言，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劉顏先是一怔，隨即熱烈地回應著。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莫羅的手撫上她的腰肢，衣帶在指尖鬆散開來，衣帶滑落的聲音驚動了窗外早起的雀鳥，晨曦中，兩顆不安的心終於找到暫時的歸處。
    劉顏輕喘著，聲音帶著幾分羞怯："大人……"
    莫羅將她輕輕放倒在床榻上，低聲道："別怕，我在。"
    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交纏的身影。劉顏終於確信，莫羅的心中有她的位置。
    而與此同時，西廂房內，初雪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似乎夢到了什麽不安的事……
    晨光透過窗紗灑進屋內，劉顏靠在莫羅肩頭，手指輕輕撫過他胸前，低聲道："“親愛的”這次在京還能待多久？"
    莫羅握住她的手，沉吟道："約莫半個月。等吉林和黑龍江的索倫兵到齊，便要啟程去金川了。"
    劉顏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很快又強撐笑意："那這些日子，“親愛的”可要好好歇息，養足精神。"
    莫羅點頭，隨即問道："對了，之前讓你留意的要在京城買一處宅子，可有消息了？"
    劉顏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有的！就在酒樓往西兩條街，一處三進四合院，格局方正，還有個小花園。隻是價錢不便宜，房主要價七百五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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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羅心中盤算一番："阿瑪給了我五百兩，前些日子皇上又賞了二百兩再加上簡親王賞的五百兩……"他看向劉顏，"酒樓這邊能拿出多少？"
    劉顏早有準備："我留了一百兩周轉，能拿出一百兩給大人。"
    莫羅露出滿意的笑容："好，那這宅子便定下了。你今日就去與房主談妥，盡快買下來。"
    劉顏點頭應下，卻又遲疑道："親愛的，這宅子……是要給初雪姑娘住的嗎？"
    莫羅看出她的不安，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這宅子是給你們倆的。我出征後，你們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劉顏心中一暖，卻又忍不住問："那初雪姑娘……會願意與我同住嗎？"
    莫羅笑道："初雪性子柔順，不會為難你。況且你們都是我在意的人，自然該互相扶持。"
    劉顏這才放下心來，柔聲道："親愛的放心，我會照顧好初雪姑娘的。"
    莫羅欣慰地點頭，隨即起身下床，穿戴整齊。劉顏也連忙起身，為他整理官服，係好腰帶，又取來官帽遞給他。
    莫羅穿戴完畢，整個人更顯英挺威嚴。他低頭在劉顏額上落下一吻："今日我去火器營點卯，晚些回來。"
    劉顏臉頰微紅，輕聲道："那我待會兒便去談那宅子的事。"
    莫羅大步走出房門，院中晨風微涼，卻吹不散他心中的暖意。有了這處宅院，初雪和劉顏便有了安身之所，他也能安心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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