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兵頓時大亂，他們完全沒料到攻擊會來自後方。莫羅的火器營士兵居高臨下，輪番射擊，打得番兵抱頭鼠竄。正麵阿爾多的部隊見狀士氣大振，呐喊著發起衝鋒。
    "繼續炮擊！瞄準他們的指揮所！"莫羅不斷調整炮位，親自操炮射擊。
    番兵的抵抗開始崩潰。在前後夾擊下，他們的陣型很快土崩瓦解。莫羅看到阿爾多的旗幟已經衝到了寨牆下，清軍士兵如潮水般湧入番兵營寨。
    "我們成功了！"阿林保興奮地大喊。
    莫羅卻沒有放鬆警惕："保持火力壓製，直到阿爾多都統完全控製寨子！"
    戰鬥持續到深夜才逐漸平息。番兵主力在遭受重創後，殘部趁夜色逃入深山。清軍終於完全控製了馬爾康，但付出的代價令人心驚——初步統計，這一天的戰鬥又增加了近八百人的傷亡。
    當莫羅下山來到番兵營寨時，阿爾多正站在中央空地上，麵無表情地聽著傷亡報告。看到莫羅，這位副都統罕見地主動迎上來：
    "莫參領，此戰多虧你的奇謀。"他的聲音沙啞疲憊，"本都統...欠你一個人情。"
    莫羅鄭重還禮："都統言重了。此戰全賴將士用命。"
    阿爾多搖搖頭："不必謙虛。若非你的火炮壓製，我軍不知還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下這裏。"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悔恨，"是我太急躁了..."
    莫羅不知該如何接話。這位一向驕傲的滿族將領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屬難得。兩人沉默地站在遍地屍骸的戰場上，月光冷冷地照在他們疲憊的臉上。
    遠處，索倫兵們又唱起了那蒼涼的狩獵歌謠，仿佛在祭奠所有逝去的生命。莫羅望著那輪明月，心中五味雜陳——這場征討還遠未結束，而他已經厭倦了殺戮。但作為軍人，他別無選擇。
    "報！"一名傳令兵急匆匆跑來，打斷了莫羅的思緒，"阿桂將軍率中軍已到二十裏外外，明日將親臨馬爾康！"
    阿爾多和莫羅對視一眼，同時挺直了腰杆。更大的戰事，或許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黎明時分，馬爾康營寨內仍彌漫著硝煙與血腥氣。莫羅一夜未眠，親自慰問著受傷的火器營士兵和索倫兵。
    阿林保匆匆跑來，低聲道：“大人，阿爾多都統請您速去大帳議事。”
    莫羅點頭，剛踏入帳內，便見阿爾多背對帳門，正凝視著攤在桌上的地圖。聽到腳步聲，阿爾多頭也不抬道：“莫參領，你來看看。”
    地圖上標注著番兵潰逃的路線，蜿蜒深入金川腹地。阿爾多手指重重敲在一處山隘：“探馬來報，潰兵逃往了噶拉依。那裏是沃日土司的老巢，地勢險要，碉樓林立。”
    莫羅皺眉：“噶拉依易守難攻，若強攻，恐怕……”
    阿爾多冷笑：“阿桂將軍已至，他怎會容忍我軍在此停滯不前？”
    話音未落，營外驟然響起號角聲，緊接著是整齊的馬蹄聲與甲胄碰撞的鏗鏘之音。帳外親兵高喊：“阿桂將軍到！”
    阿爾多與莫羅等一眾將領迅速整理衣甲，出帳相迎。
    營門處，一隊精銳騎兵簇擁著一位身披鐵甲、麵容冷峻的將領緩緩而入。阿桂他目光如刀，掃過營寨，最終落在阿爾多與莫羅身上，隨後翻身下馬。
    眾將紛紛單膝跪地行禮，參見大將軍。
    阿桂微微頷首，都起來吧，進帳說話，說著便大步走向營帳內。
    阿桂端坐於大帳內，炭火盆裏的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麵容上。帳內諸將肅立，靜候訓示。
    阿爾多率先上前，抱拳稟報：“稟大將軍，末將率部攻取馬爾康營寨，殲敵千餘，我軍傷亡……約一千五百人。”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多虧莫參領及時率火器營側翼支援，否則傷亡恐更重。”
    阿桂目光淩厲的看著阿爾多，但並未做聲，隨即將目光轉向莫羅。
    莫羅上前一步，沉聲道：“卑職與馬副將攻取丹巴營寨，殲敵千餘，我軍傷亡約四百人。”
    阿桂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隨即緩緩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道：“諸位辛苦。此戰能連克兩寨，全賴諸位奮勇殺敵。”他頓了頓，看向莫羅，“尤其是莫參領，以最小傷亡拿下丹巴，戰術得當，本將軍必會向皇上如實稟奏。”
    莫羅低頭抱拳：“卑職不敢居功，全賴將士用命。”
    阿爾多麵色平靜，但指節微微收緊。
    阿桂走到沙盤前，手指點向白鶴山方向，道：“如今隻剩鄂善還在佯攻白鶴山營寨。待拿下此地，全軍就地休整半月。”他抬頭望向帳外飄落的雪花，淡淡道，“雪已開始下了，山路難行，強行進軍隻會徒增傷亡。”
    眾將齊聲應諾。
    阿桂揮了揮手：“都下去吧，好好安撫士卒，養精蓄銳。”
    眾人正要退出營帳，阿桂忽然開口：“莫羅，你留下。”
    莫羅腳步一頓，轉身抱拳：“卑職遵命。”
    待其餘將領全部退出，帳內隻剩阿桂與莫羅二人。炭火劈啪作響，阿桂盯著莫羅，目光深邃：“莫羅，你最近的表現，本將軍很滿意。”他緩緩踱步，語氣帶著幾分讚許，“甚至可以說，有些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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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羅低頭，恭敬道：“大將軍過譽了，卑職不過是運氣好些，行軍作戰都靠將士們用命，才能僥幸取勝。”
    阿桂哼笑一聲：“運氣？一次是運氣，兩次三次，就是本事。”他停下腳步，背對莫羅，聲音低沉下來，“阿爾多攻馬爾康，傷亡竟如此慘重……若非他是皇上欽點的人，本將軍早撤了他的職！”
    莫羅沉默不語。他知道，無論此時附和還是替阿爾多辯解，都會得罪人。
    阿桂側目瞥了他一眼，見他不語，冷笑一聲：“你倒是謹慎。”他走回案前，手指輕叩桌麵，“放心，此次戰報，本將軍會如實呈遞皇上，你的功勞，一分都不會少。”他盯著莫羅，意味深長道，“升官，指日可待。”
    莫羅單膝跪地，肅然道：“謝大將軍栽培！”
    阿桂擺擺手：“不必謝我，是你自己打仗有功。”他頓了頓，語氣平淡，“退下吧，叫阿爾多進來。”
    莫羅抱拳：“卑職領命。”
    退出大帳，寒風迎麵吹來，莫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思緒。不遠處，阿爾多正負手而立，目光沉沉地望著這邊。
    莫羅上前，抱拳道：“阿爾多都統，大將軍請您入帳議事。”
    阿爾多微微眯眼，似笑非笑：“莫參領，看來將軍對你青睞有加啊。”
    莫羅麵色不變：“將軍隻是詢問戰況細節，都統請。”
    阿爾多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大步走向中軍帳。
    待阿爾多入帳後，阿林保從一旁湊過來，低聲道：“參領，阿爾多都統臉色不太好看啊……”
    莫羅搖頭，低聲道：“少說話，多做事。”
    風雪漸大，營寨內篝火搖曳，映照出士兵們疲憊卻堅毅的麵容。莫羅望向白鶴山方向，心中暗忖——
    阿桂將軍對自己的賞識再加上這幾次的戰功足以讓自己更進一步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活著回京城見劉顏和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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