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紹虎剛離開不久，莫羅正思索著分店事宜，忽聽樓下傳來王紹虎與人交談的聲音，隱約還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推開房門往樓下望去，隻見楊超帶著潘欣站在大堂中央。莫羅一拍腦門——差點把這事忘了！琪琪格的賜婚還沒跟劉顏、初雪解釋清楚，這又來了個潘欣。
    仿佛是心有靈犀，就在莫羅向下張望時，潘欣也恰好抬頭。四目相對的瞬間，莫羅不禁一怔——那日粗布衣衫的潘欣已是絕色，如今換上淡青色的繡花襦裙，更顯得肌膚如雪，眉目如畫。酒樓裏的食客都不由自主地偷瞄她，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楊公子，我們大人在樓上呢，我去通稟一聲。"王紹虎的聲音傳來。
    "不用了，"莫羅出聲喊道，"讓他們上來吧。"
    回到房內，不多時就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莫大人？"楊超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
    楊超帶著潘欣走進來，兩人拘謹地站在門邊。莫羅指了指椅子："站在那幹什麽，進來坐吧。"
    "這如何使得..."楊超連連擺手。
    "楊兄，"莫羅笑道，"去年相識時，你隻當我是個普通商人，那時你我高談闊論，何等快活。怎麽，現在我是什麽吃人的酷吏嗎？"
    "不不不，"楊超連忙解釋，"大人說笑了。"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桌邊坐下，卻隻敢坐半個椅子。
    莫羅看向潘欣："潘姑娘也請坐。"
    潘欣卻沒有立即回應。她的目光在房間裏遊移——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衣架上掛著的女子外衫，床榻邊擺放的繡花鞋...這分明是個女子的閨房。潘欣的眼神黯淡下來，連莫羅說的話都沒聽見。
    "潘姑娘？"楊超輕輕碰了碰她的衣袖。
    "啊？"潘欣這才回神，"小女子全憑大人安排..."聲音裏卻帶著幾分失落。
    莫羅何等敏銳，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麽："安排什麽？我不過是讓你坐。這房間是酒樓掌櫃的房間。她...算是我的紅顏知己。"
    潘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很快低下頭："小女子明白..."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莫羅清了清嗓子："楊兄何時到的京城？"
    "昨個兒夜裏。"楊超答道，"按大人的吩咐，把潘姑娘安全送到了。"
    莫羅點點頭，轉向潘欣："潘姑娘今後有什麽打算？"
    潘欣絞著手中的帕子，聲音細如蚊呐："小女子孤苦無依，隻求大人收留...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
    莫羅說：潘姑娘，我在河南救你不是讓你為奴為婢的，我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落入那對父子之手，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把這種話掛在嘴邊。
    隨後莫羅注視著潘欣，問道："潘欣，你多大了？"
    "回大人，小女子二十了。"潘欣低著頭，聲音輕柔。
    "可有什麽一技之長？"
    潘欣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羞赧："父母在世時，學過識字，也學過些算盤...隻是字認得不多，算盤也不太精通。"
    莫羅心中一動。月來酒樓即將開分店，王紹虎自然要留在老店，李順雖機靈但還需考察。眼前這能識字、懂些算數的潘欣，倒是個合適人選。
    "既然有些底子，再學起來應該不難。"莫羅語氣緩和了些，"你就留在酒樓，跟著剛剛樓下與你們說話的王掌櫃學算賬如何？"
    潘欣立刻俯身行禮："小女子全憑大人安排..."
    這話讓莫羅眉頭一皺，語氣突然嚴厲起來："不要說什麽"全憑大人安排"！"
    潘欣被這突如其來的嗬斥嚇得一顫，不知所措地抬起頭。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不喜歡這種說法。"莫羅直視她的眼睛，"每個人的命運都該由自己掌握。我給你兩條路：一是我給你拿些銀兩，自己去做點小買賣，日後尋個好人家嫁了；二是留在酒樓學算賬，靠本事吃飯。你自己選一樣。"
    潘欣眼中瞬間湧上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我...我願意留下...想跟在大人身邊..."
    莫羅心中鬆了口氣。他怎會舍得這樣絕色的女子嫁給他人？方才那番話，不過是試探罷了。見潘欣如此表態，他語氣也軟了下來："既然這樣，那好，這間房以後歸你使用。晚些我讓人來收拾房間裏的東西，你自己再添置些需要的。"
    "大人，這，這如何使得，那位掌櫃..."潘欣惶恐地環顧這間莫羅口中紅顏的屋子。
    莫羅擺擺手："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隻說能不能接受？"
    "能！小女子可以的！"潘欣連忙應道，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
    事情敲定，莫羅這才想起此時正值午飯時間，隨即轉向楊超："楊兄，你們用過飯了嗎？"
    "回大人的話，還未曾。"楊超答道。
    莫羅起身走到走廊，朝樓下的王紹虎吩咐："王掌櫃，炒三個熱菜送上來，都要肉菜，再上一壺茶！"
    王紹虎連忙應道，得嘞，大人。
    回房後，莫羅與楊超聊起藥材生意。楊超興奮地表示，還算不錯，今年的盈利比去年多了三成了。說著說著，他突然站起身，從自己的袖中掏出兩張銀票，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大人，一點心意..."
    莫羅定睛一看，是兩張五百兩的銀票，臉色驟變："你這是做什麽？"
    "那日在汝陽縣客棧，若非大人出手，楊某和潘姑娘怕是難逃一劫..."
    "住口！"莫羅厲聲打斷，"我在汝陽縣時就已說過了，我不是在救誰，我隻是維護大清律法，那不過是盡朝廷命官的本分！你今天這樣做，是要陷我於不義嗎？"
    楊超慌忙收回銀票，連連告罪。
    莫羅這才緩和語氣："楊兄，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若再如此，以後隻好形同陌路了。"
    "是是是，能和大人做朋友，是楊某的榮幸。"楊超擦著額頭的汗，再不敢提銀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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