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羅大喜，立刻握住她的手，鄭重道：“你放心，我待你之心，絕不會變！”說著，他低頭想要吻她，劉顏卻偏頭躲開，勉強笑道：“大人別哄我了，初雪妹妹那邊……怕是更難哄，你快去看看她吧。”
    莫羅感激地點頭：“顏兒，謝謝你。”
    劉顏輕輕推著他出門，待他離開後，她立刻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淚水無聲滑落。
    ——哪個女子不想風風光光地嫁人？哪個女子生來就甘願做小妾？
    可偏偏，她就是放不下他。
    莫羅站在西廂房門外，聽著裏麵傳來初雪壓抑的哭聲，心如刀絞。
    這個倔強的江南女子，曾為了他不惜與父親決裂，孤身一人從寧波千裏迢迢來到京城。她本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卻偏偏選擇了他這個給不了她安穩名分的人。
    莫羅深吸一口氣，輕輕叩了叩門：“初雪，是我。”
    房內的哭聲戛然而止，但無人應答。
    他又敲了敲門，柔聲道：“初雪，讓我進來，好不好？”
    依舊沒有回應。
    莫羅歎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你恨我，可至少……讓我當麵跟你解釋，行嗎？”
    沉默片刻後，莫羅嚐試的推了一下門，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莫羅推門而入，隻見初雪背對著他坐在床邊，肩膀微微顫抖，手裏緊緊攥著一方帕子，已經被淚水浸濕了大半。
    莫羅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輕輕拍著初雪顫抖的背脊。初雪沒有躲開，卻哭得更凶了，單薄的身子隨著抽泣不斷起伏。莫羅隻覺得喉嚨發緊，幹澀地開口："初雪...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你當然有錯！"初雪猛地直起身子，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莫羅，"在寧波時，你明明上門提過親！"她聲音嘶啞，"父親雖然拒絕了，可我就是從那時起...從那時起心裏就認定你..."話未說完，淚水又奪眶而出。
    莫羅想伸手為她拭淚，卻被她狠狠拍開。初雪哽咽著繼續道："我為了你，不惜和父親決裂，千裏迢迢來京城找你！路上差點被人脅迫，差點被糟蹋...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卻發現你身邊已經有了劉顏姐姐！"
    "現在呢？"她突然淒然一笑，"一個劉顏姐姐不夠，又要來一個蒙古女子？是不是過些日子，還會有第四個、第五個，甚至更多？"
    莫羅如鯁在喉，半晌才艱難道："初雪，我對你是真心的。當年在寧波提親..."
    "那你為什麽不能隻要我一個！"初雪突然尖叫起來，聲音裏滿是絕望，"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劉顏姐姐，現在又要我接受別人？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我對天發誓..."莫羅剛開口就被打斷。
    "收起你的誓言！"初雪冷笑，"我父親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母親去世後，他為了我再未續弦。可你呢？有了兩個還不夠！"
    莫羅痛苦地閉上眼："這蒙古女子是皇上賜婚，我..."
    "夠了！"初雪猛地站起身，"我明日就回寧波。"
    莫羅慌忙拉住她的衣袖："初雪，求你信我一次。那女子進門後，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嗬，"你們"。"初雪輕輕重複著這個詞，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她一根一根掰開莫羅的手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莫羅，你知道嗎？我寧願你當初...在寧波從未提過親。"
    說完，她轉身走向衣櫃，開始收拾行李。莫羅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曾經為他奮不顧身的少女，正在一點點離他而去。
    莫羅急忙上前拉住初雪，伸手想替她擦淚，卻被她躲開。他收回手，苦笑道：“是，我確實要娶別人了，可這並非我所願。”
    初雪猛地轉過頭，淚眼朦朧地瞪著他：“那你為什麽不拒絕？！你是二品大員，難道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嗎？！”
    莫羅沉默片刻，低聲道：“你說的沒錯，我做不了主，若隻是我一人，我寧可抗旨帶著你們兩遠走高飛，也不願讓你們如此傷心。可……此事關乎朝廷與蒙古的盟約，若我拒婚，不僅我會被治罪，我的家人、甚至你們……都可能受牽連。”
    初雪聞言，咬緊了嘴唇，眼淚又滾落下來。她何嚐不明白這些道理？可她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女，滿心滿眼都是他，又怎能甘心眼睜睜看著他娶別人？
    “……那我和劉顏姐姐算什麽？”她聲音顫抖，“你的妾室？你的奴婢？還是……隻是你一時興起的玩物？”
    “初雪！”莫羅心頭一震，猛地握住她的手，“你怎麽能這樣想？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不清楚嗎？”
    初雪掙了掙，沒掙開，索性任由他握著，淚水卻落得更凶：“清楚……可清楚又有什麽用？你終究是要和別人拜堂成親的……”
    莫羅心中一痛，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初雪，你聽我說，無論名義上如何，在我心裏，你和顏兒永遠是最重要的人。那個蒙古女子，我甚至都隻見過她兩次，她不過是朝廷硬塞給我的一個‘妻子’罷了。”
    初雪伏在他肩頭，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可我不想和別人分享你……我不想……”
    莫羅輕輕撫著她的背，低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初雪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她抬起頭，眼睛紅腫，卻倔強地看著他：“那……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你都不許冷落我和劉顏姐姐。”她咬著唇，聲音雖輕，卻透著執拗，“若你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我……我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讓你再也見不到我，我再也不見你了！”
    莫羅心頭一緊，立刻鄭重道：“放心吧初雪，我答應你，絕不會辜負你們。”
    初雪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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