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耶律璟:對了聯係遠在四川的後蜀,說我們需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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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璟:蜀地密使
遼軍禦帳的獸皮穹頂剛被夜風掀起一角,便被守帳侍衛死死按住,可帳內的躁動卻絲毫未減。耶律璟將蕭思溫的密信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那信紙團滾到銅爐邊,險些被跳躍的炭火引燃。“都是一群瞎子!”他的怒吼震得帳內懸掛的狼皮幡旗簌簌發抖,“朕養著你們這群斥候,連南漢南唐為何聯手都查不清,留著何用!”
階下的斥候們齊刷刷叩首,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麵上不敢抬頭。自耶律斜軫率軍馳援盱眙後,帳中每日都有急報傳來——聯軍雖退守濠州,卻調集了更多戰船封鎖淮河,趙匡胤的糧草補給依舊岌岌可危;李筠在冀州與遼軍殘部對峙,一時無法南下支援;而北漢劉均隻派了千餘老弱殘兵象征性地攻打澤州,根本起不到牽製作用。
“陛下息怒!”一名斥候統領硬著頭皮開口,“我等已徹查趙匡胤近半年的往來信使,並未發現他與南唐、南漢有過密接觸。金陵與興王府南漢都城)的暗線也回報,兩國結盟確是因後周幼主臨朝,認為有機可乘,並非受人指使。”
“有機可乘?”耶律璟冷笑,一腳踹在身邊的糧囤上,麥粒嘩嘩散落,“後周再弱,也有趙匡胤、李筠這些老將坐鎮,他們憑什麽覺得能一戰滅周?連破濠州、盱眙、海州,這攻勢比當年柴榮伐唐時還要迅猛,若說沒有預謀,鬼才信!”
他煩躁地踱著步,腰間的彎刀撞擊甲胄,發出“哐當”的悶響。腦海中反複盤旋著同一個問題:南漢南唐向來覬覦中原,卻素來各自為戰,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突然聯手,且目標精準得如同早已勘破後周布防?若說與趙匡胤無關,那這巧合也太過蹊蹺;可若說有關,自己安插在汴梁與金陵的暗線竟無半點察覺,這更不可能。
“夫君,地上涼,仔細傷了膝蓋。”蕭皇後端著一碗溫酒緩步走近,她身著繡著銀狐紋的錦袍,聲音柔緩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這事蹊蹺歸蹊蹺,動怒也無濟於事,不如坐下來慢慢想。”
耶律璟猛地轉身,眼中的怒火尚未平息,卻在觸到蕭皇後溫和的目光時稍稍收斂。他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將空碗重重放在案上:“你說,會不會是符氏?她故意引聯軍入境,想借外人之手除掉趙匡胤,可沒料到聯軍失控,反要滅了後周?”
“可能性不大。”蕭皇後走到輿圖前,指尖輕輕點在“汴梁”的位置,“符太後若真有此意,絕不會讓聯軍打到自家門口,更不會率幼帝去太廟祈願——那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絕望。況且她與夫君有盟約,後周若亡,她自己也無處容身。”
這話戳中了耶律璟的心思。符氏再狠,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和柴家基業冒險。他重新盯著輿圖,目光掃過南方的南唐、南漢,又落到西南方向的後蜀,忽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對了!後蜀!”耶律璟猛地一拍案,眼中閃過狂喜,“孟昶後蜀君主)向來與後周不和,當年柴榮伐蜀奪了秦、鳳等州,他恨得牙癢癢!如今南唐南漢伐周,他定然坐不住,若能說動他出兵牽製聯軍側翼,大事可成!”
蕭皇後聞言點頭:“後蜀占據四川天險,兵馬雖不及我朝精銳,卻也有十萬之眾。若能讓孟昶出兵荊襄,截斷南唐的糧道,聯軍必亂。隻是後蜀與我朝素無往來,如何能說動他?”
“憑共同的敵人!”耶律璟快步走到案前,抓起紙筆便要親寫國書,“告訴他,後周若亡,南唐南漢下一個目標便是他的四川!如今唯有聯手抗聯,才能保住各自的江山!就說我遼朝願與他結盟,待擊退聯軍,秦、鳳等州可商議歸還!”
他的筆鋒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個小黑點。蕭皇後站在一旁看著,輕聲補充:“夫君,信中不妨說得再緊迫些,就說我朝因馳援後周,與聯軍已結下仇怨,若後蜀坐視不理,他日聯軍北上,我朝無力獨抗,四川必遭兵禍。”
耶律璟依言修改,寫完後立刻召來最得力的使者蕭達凜:“你帶十名精銳,喬裝成商人,即刻啟程去成都!務必在十日之內見到孟昶,把信親手交到他手上!告訴他,這不是請求,是警告——後周亡,則蜀地危!”
蕭達凜接過國書,鄭重叩首:“臣定不辱使命!”說罷便轉身離去,帳外很快傳來馬蹄疾馳的聲響。
耶律璟望著帳門方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可心頭的疑雲仍未散去。他總覺得這場戰事背後藏著更深的陰謀,南漢南唐的崛起太過突兀,攻勢太過淩厲,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還是想不通……”他喃喃自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若不是趙匡胤,不是符氏,那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難道是……”
話未說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驟變,猛地看向斥候統領:“朕的女兒!耶律延壽女!這幾日為何沒有她的消息?!”
耶律延壽女是耶律璟最疼愛的女兒,半月前被他派往汴梁,以“遼朝使臣之女”的身份探望符太後,實則是為了監視汴梁的動向,傳遞後周內亂的情報。按約定,她應每隔三日便派人送一次密信,可如今已過五日,卻杳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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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統領臉色瞬間慘白,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陛、陛下,前幾日汴梁因聯軍逼近戒嚴,所有出入城的人員都要嚴查,延壽女殿下的信使怕是被攔住了……”
“攔住了?”耶律璟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神凶狠得如同噬人的狼,“朕的女兒在汴梁孤身一人,若有半點閃失,朕誅你九族!立刻派人去汴梁接應,就算闖進城也要把她帶回來!”
“臣、臣這就去!”斥候統領連滾帶爬地衝出帳外,生怕晚一秒便會性命不保。
蕭皇後連忙上前拉住耶律璟的手臂,柔聲勸慰:“夫君莫急,延壽女聰慧機敏,又有我朝暗線暗中保護,定不會有事。許是汴梁戒嚴太緊,信使一時無法出城,再等等或許便有消息了。”
耶律璟甩開她的手,胸口因憤怒與擔憂劇烈起伏:“等?怎麽等!汴梁如今危在旦夕,聯軍隨時可能破城,若延壽女落入聯軍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他走到帳邊,掀開簾幕望向汴梁的方向。夜色深沉,遠方的天際隱約有火光閃爍,那是聯軍營地的篝火。他想起女兒臨走前抱著他脖子撒嬌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怒火再次燒了起來,抬腳便要踹向帳柱。
“夫君!”蕭皇後急忙攔住他,“你如今是遼朝天子,若自亂陣腳,底下的人更沒了主心骨。延壽女的事已有專人去辦,我們現在該想的是,若孟昶不願出兵,該如何應對。”
耶律璟的腳停在半空,緩緩放下。他知道蕭皇後說得對,自己不能亂。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走回輿圖前。
“若孟昶不肯出兵,便隻能讓耶律斜軫加大支援力度,幫趙匡胤守住盱眙。”耶律璟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朕不能讓趙匡胤太強,待聯軍退去,必須立刻收回援兵,甚至……可暗中給聯軍透些消息,讓他們與趙匡胤拚個兩敗俱傷。”
蕭皇後眉頭微蹙:“夫君此舉太過冒險,若被趙匡胤察覺,我朝與後周便徹底結仇了。”
“仇怨早已結下!”耶律璟眼神冰冷,“朕幫他,不過是為了保住後周這個‘屏障’,若他不識好歹,日後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侍衛掀簾而入,手中舉著一封沾著塵土的密信:“陛下!汴梁來的急報!是延壽女殿下的信使送來的!”
耶律璟猛地衝上前,一把奪過密信,急切地拆開。信上的字跡是延壽女的親筆,筆畫有些潦草,顯然是倉促寫就:“父皇勿念,兒臣在汴梁安好。符太後確無勾結聯軍之意,近日正全力調集糧草支援盱眙。南漢南唐聯軍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南唐主李璟欲取淮水,南漢主劉晟欲奪荊襄,已有嫌隙。兒臣會繼續留意動向,待戒嚴鬆動便設法出城。”
看完信,耶律璟懸著的心終於落地,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踉蹌著後退一步,靠在案邊。蕭皇後連忙上前扶住他,眼中滿是關切:“怎麽樣?延壽女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好……”耶律璟聲音沙啞,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她還探到聯軍內部有嫌隙,這倒是個好消息。”
他將信遞給蕭皇後,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看來天不亡我遼朝。隻要孟昶肯出兵,再加上聯軍內訌,趙匡胤定能擊退他們。到時候,朕再坐收漁利!”
蕭皇後看完信,也鬆了口氣:“殿下立了大功,待她回來,夫君定要好好嘉獎她。”
“那是自然。”耶律璟點頭,心情終於好轉,“傳朕旨意,賞延壽女殿下黃金百兩,綾羅千匹,待她歸來,親自去城外迎接。”
侍衛領命離去,帳內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耶律璟重新端起酒碗,卻發現酒已涼透。蕭皇後見狀,連忙吩咐侍女換一碗熱酒來。
“夫君,如今延壽女安好,孟昶那邊也已派去使者,我們隻需靜候佳音便是。”蕭皇後柔聲說道,“不如早些歇息,明日還要商議支援盱眙的糧草調配之事。”
耶律璟點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這幾日的焦慮與憤怒耗盡了他的精力,此刻放鬆下來,隻覺得疲憊不堪。可腦海中依舊忍不住思索:南漢南唐的嫌隙,會不會是打破僵局的關鍵?孟昶會不會答應出兵?趙匡胤又會不會察覺到自己的算計?
夜風從帳縫中鑽進來,帶著一絲涼意。耶律璟睜開眼,望向輿圖上西南方向的“成都”二字,心中默默祈禱:蕭達凜,你一定要成功。隻要說動後蜀出兵,這場烽火迷局,朕便能掌控主動權。
帳外的篝火依舊燃燒著,映得獸皮穹頂泛著暖光。耶律璟知道,接下來的幾日將是關鍵,成敗與否,全看蜀地傳來的消息。他端起新送來的熱酒,一飲而盡,烈酒入喉,驅散了疲憊,也點燃了心中的鬥誌。
“後周不能亡,聯軍不能勝,趙匡胤不能強……”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盤棋,朕必須贏!”
蕭皇後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自己的夫君雖性情暴躁,卻絕非庸主,在這烽火連天的亂世中,他總能在絕境中找到出路。隻是這一次,前路漫漫,不知等待他們的,究竟是柳暗花明,還是更深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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