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趙玉娥拍了拍妹妹肩膀:剛剛那些人說是趙匡義。不是咱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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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之差,一線生機
    軟榻上的錦緞被趙玉燕攥得發皺,她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停。太醫剛把完脈,輕聲對守在一旁的趙玉娥說:“公主殿下隻是悲痛過度,氣血攻心,喝些安神湯靜養片刻便無大礙,隻是切不可再受刺激。”
    趙玉娥點點頭,示意宮女送太醫出去,轉身時,見趙玉燕正睜著眼睛望著帳頂,眼神空洞得讓人心疼。她走過去,坐在軟榻邊,拿起一旁的薄毯輕輕蓋在妹妹身上,聲音放得極柔:“燕兒,感覺好些了嗎?太醫說你得好好休息。”
    趙玉燕沒有說話,隻是眼角又滑下一滴淚,砸在錦被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剛才柴宗訓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趙叔叔不肯歸順”“娘下令把他殺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得她心口發疼。她想起父親臨走前,蹲在她麵前,笑著說“燕兒乖,爹去南方處理點事,很快就回來陪你”,可現在,那個答應會回來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姐,”過了許久,趙玉燕才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爹真的……不在了嗎?”
    趙玉娥的心猛地一揪,她看著妹妹泛紅的眼眶,忽然想起剛才太監議論時說的“趙匡義”,而她們的父親,名叫趙匡胤。一個念頭突然在她腦海裏閃過,她連忙握住妹妹的手,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又帶著幾分不確定:“燕兒,你先別慌,咱們再想想——剛才那兩個太監說的,是‘趙匡義’,對不對?”
    趙玉燕愣了一下,茫然地看著姐姐:“趙匡義……那不是爹的弟弟,咱們的二叔嗎?”
    “對!是二叔!”趙玉娥眼睛一亮,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燕兒,你仔細想想,他們說的是‘趙匡義’,不是‘趙匡胤’!咱們爹叫趙匡胤,是‘胤’字,不是‘義’字!這兩個字不一樣,說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趙玉燕的身體僵了一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她皺著眉頭,努力回憶剛才太監的話,那些碎片般的語句在腦海裏重組——“趙匡義,負隅頑抗”“被太後下令斬了”。沒錯,他們說的確實是“趙匡義”,不是父親的名字。
    “可……可柴宗訓說,他聽到太後說‘趙叔叔’……”趙玉燕還是有些猶豫,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宮裏都叫爹‘趙叔叔’,二叔很少來宮裏,他們怎麽會叫二叔‘趙叔叔’呢?”
    趙玉娥歎了口氣,伸手擦去妹妹眼角的淚,耐心解釋道:“也許是訓兒聽錯了,或者是太後他們說的‘趙叔叔’,本就指的是二叔?你想啊,二叔一直駐守在江南,之前就不太讚同爹歸順後周,說不定真的是二叔在江南起兵叛亂,被太後處置了。而爹……爹說不定還好好的,隻是太後怕咱們擔心,沒跟咱們說清楚!”
    這番話像是一道光,照進了趙玉燕灰暗的心裏。她猛地坐起身,抓住姐姐的手,眼神裏充滿了期待:“真的嗎?姐,你說的是真的?他們說的真的是二叔,不是爹?”
    “我不敢肯定,但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趙玉娥用力點頭,語氣堅定了幾分,“你想,太後要是真的處置了爹,為什麽還把咱們留在宮裏,還讓咱們跟著先生學習,給咱們送雲錦寢衣?要是她想斬草除根,早就對咱們動手了,怎麽會還這麽善待咱們?”
    趙玉燕仔細想了想,姐姐說的確實有道理。符祥瑞雖然平時話不多,但對她們一直很溫和,上個月還特意讓人從汴梁送來新鮮的荔枝,說知道她喜歡吃;先生講課的時候,也從未因為她們是前宋的公主而怠慢。如果父親真的被處置了,符祥瑞沒必要對她們這麽好。
    “那……那爹現在在哪裏?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看咱們?”趙玉燕的聲音裏還是帶著一絲擔憂,她怕這隻是姐姐為了安慰她編造的謊言。
    趙玉娥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撫道:“說不定爹是被太後派去做重要的事了,不方便來看咱們。你忘了,之前爹在宋朝的時候,也經常領兵在外,好幾個月不回家,每次回來都會給咱們帶好多禮物。這次說不定也是一樣,等他忙完了,就會來看咱們了。”
    趙玉燕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錦被上的花紋。她願意相信姐姐的話,願意相信父親還好好的,可心裏那股不安還是揮之不去。她想起剛才符祥瑞的樣子,雖然語氣平靜,但眼神裏似乎藏著什麽,讓她看不透。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宮女的聲音響起:“公主殿下,太後派人送來了安神湯和點心。”
    趙玉娥連忙起身,讓宮女把東西端進來。青瓷碗裏的安神湯冒著熱氣,散發著淡淡的藥香,旁邊的碟子裏放著趙玉燕最喜歡的桂花糕。趙玉娥端起湯碗,吹了吹,遞到妹妹麵前:“快喝了吧,喝了好好睡一覺,等醒了,說不定就有爹的消息了。”
    趙玉燕接過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湯藥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也讓她混亂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些。她看著碟子裏的桂花糕,想起以前父親每次從外麵回來,都會給她帶這種糕點,眼眶又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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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咱們什麽時候才能知道爹的消息啊?”趙玉燕放下湯碗,輕聲問道。
    趙玉娥想了想,說:“等下午禦花園設宴的時候,咱們可以試著問問訓兒。訓兒年紀小,心裏藏不住事,說不定能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麽。不過你要答應我,到時候不許激動,更不能提今天的事,不然要是被太後發現了,咱們就再也沒法知道爹的消息了。”
    趙玉燕重重地點點頭:“我答應你,姐,我不激動,我聽你的。”
    看著妹妹終於平靜下來,趙玉娥鬆了口氣。其實她心裏也沒底,剛才的推測隻是她根據“一字之差”做出的最樂觀的判斷,她甚至不知道趙匡義是否真的在江南叛亂。但她不能讓妹妹絕望,隻能先穩住妹妹,再想辦法打探真相。
    與此同時,洛陽宮的偏殿內,符祥瑞正和幾位大臣議事。紫檀木案幾上攤著一份密報,墨跡未幹的字跡詳細記錄著江南叛亂被平定的經過,以及趙匡義被處死的消息。殿外的玉蘭花瓣被風吹得落在窗台上,卻沒人為這份景致分心。
    “太後,趙匡義已伏誅,江南殘餘勢力也已肅清,接下來是否要召趙匡胤回洛陽?”兵部尚書李從善躬身問道,語氣裏帶著幾分猶豫,“畢竟趙匡胤曾是宋朝的大將,手握兵權,留在邢州始終是個隱患。”
    符祥瑞端起麵前的青瓷茶杯,指尖摩挲著杯沿的纏枝紋,眼神平靜無波:“暫時不用。趙匡胤雖與趙匡義是兄弟,但他一直主張歸順後周,此次叛亂並未參與。況且他現在駐守邢州,防備遼人南下——若貿然召他回洛陽,邢州防務空缺,耶律璟必會趁機來犯。”
    戶部尚書周明遠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可放任他在邢州,臣仍有顧慮。趙匡義是他親弟,如今伏誅,他心裏未必沒有怨氣。若暗中與遼人勾結,後果不堪設想。”
    符祥瑞放下茶杯,目光掃過殿內眾人,緩緩說道:“這一點朕早有考量。已下令將趙匡胤的兵權削減一半,另派殿前司都虞候趙承業兼任邢州副守,暗中監視他的動向——若有異動,可先斬後奏。”
    “太後英明!”眾人齊聲躬身應道。
    符祥瑞微微頷首,指尖卻無意識地收緊。她想起上月在洛陽宮見趙匡胤時的場景:他一身戎裝跪在殿下,語氣誠懇地說“臣願為太後效力,鎮守邊疆,絕無二心。若臣的家人有任何異動,臣願親手處置,以表忠心”。那時她信了他的忠誠,可趙匡義叛亂的消息傳來,她才明白,血脈親情終究是難以割舍的。她不敢賭,隻能先削權監視,再觀後效。
    “對了,兩位宋室公主那邊,可有異常?”符祥瑞忽然問道,語氣裏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柔和。她知道這兩個孩子年紀尚小,若驟然聽聞親人離世,怕是難以承受。
    禦史大夫王彥連忙回道:“回太後,方才收到消息,兩位公主在宮道上聽聞太監議論趙匡義之事,趙玉燕公主悲痛過度昏了過去,現已蘇醒。趙玉娥公主一直在旁安撫,似未起疑心。”
    符祥瑞鬆了口氣,還好趙玉娥懂事,沒讓局麵失控。她看向站在身側的符琳,吩咐道:“琳兒,你下午去趟兩位公主的寢殿,代表朕去看看她們。順便透些消息——就說趙匡胤在邢州一切安好,隻是軍務繁忙暫不能回,免得她們胡思亂想。”
    符琳點頭應道:“臣遵旨。”
    議事結束後,大臣們陸續退出偏殿,符祥瑞獨自留在殿內。她走到牆邊的輿圖前,指尖落在邢州的位置上,眉頭微蹙。處置趙匡義隻是權宜之計,趙匡胤才是真正需要留意的人——若他真心歸順,便是後周之幸;若他心懷怨恨,便是最大的隱患。
    “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符祥瑞輕聲呢喃,語氣裏帶著幾分期待,也帶著幾分警惕。
    而在洛陽宮的書房裏,趙玉燕已經喝完了安神湯,靠在軟榻上睡著了。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讓她蒼白的臉頰多了幾分血色。趙玉娥坐在一旁的圓凳上,看著妹妹熟睡的模樣,心裏卻思緒翻湧。她不知道下午能否從柴宗訓口中問出真相,也不知道父親是否真的安全,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堅強——她是姐姐,得護著妹妹。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到了下午。禦花園裏早已布置妥當,漢白玉石桌旁擺著精致的食盒,海棠花與玉蘭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柴宗訓早早便來了,正蹲在石凳旁,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小兵打仗的圖案。
    趙玉燕和趙玉娥慢慢走過來,趙玉燕的臉色比上午好了些,但眼底仍藏著一絲疲憊。柴宗訓聽到腳步聲,立刻站起身,笑著迎上去:“玉燕姐姐,玉娥姐姐,你們可算來了!娘說今天有你喜歡的桂花糕,還有蜜漬櫻桃!”
    趙玉娥拉著妹妹在石凳上坐下,笑著問道:“訓兒今日這麽開心,可是有什麽好事?”
    柴宗訓撓了撓頭,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也沒什麽,就是昨天娘跟我說,邢州那邊一切都好,還誇趙叔叔做得好,說等他忙完了,就叫他回洛陽來看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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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玉燕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抓住柴宗訓的衣袖,急切地問道:“訓兒,你說的是真的?我爹在邢州?他真的一切都好?”
    柴宗訓用力點頭:“當然是真的!娘親口跟我說的,還說趙叔叔在邢州防備遼人,可厲害呢!”
    聽到這話,趙玉燕再也忍不住,眼淚又流了下來——隻是這次的眼淚,是喜悅的。她轉頭看向趙玉娥,聲音帶著哽咽:“姐,你看!我說爹沒事的,他真的在邢州!”
    趙玉娥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我就說嘛,爹怎麽會有事。咱們不用再擔心了。”
    就在這時,符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位公主殿下心情這麽好,看來是知道趙匡胤將軍的消息了?”
    趙玉娥連忙拉著妹妹起身行禮:“多謝姑姑告知,我們確實放心多了。”
    符琳笑著擺擺手:“不用謝我,這都是太後的意思。太後知道你們惦記父親,特意讓我來說一聲——趙匡胤將軍在邢州一切安好,隻是最近要防備遼人,暫時回不來。等忙完這陣子,太後自會讓他回洛陽來看你們。”
    趙玉燕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謝謝太後,謝謝姑姑!我們會好好聽話,等爹回來的!”
    符琳看著她們雀躍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便恢複了笑容:“好了,宴席要開始了,太後還在主位等著呢,咱們過去吧。”
    趙玉燕和趙玉娥跟著符琳、柴宗訓,一步步走向禦花園的主位。陽光灑在她們身上,溫暖而明亮。趙玉燕手裏攥著帕子,心裏滿是期待——她仿佛已經看到父親穿著戎裝,笑著朝她走來的模樣。
    隻是她不知道,這份“希望”,不過是符祥瑞為了穩住她們編織的謊言。趙匡胤雖未被處死,卻已被削去半數兵權,一舉一動都在趙承業的監視之下;而趙匡義被處死的真相,也隻是暫時被掩蓋。
    禦花園的宴席熱鬧非凡,宮女們端著精致的菜肴穿梭其間,銀質酒壺裏的佳釀散發著醇香。符祥瑞坐在主位上,看著不遠處說說笑笑的趙玉燕和趙玉娥,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她知道這個謊言遲早會被揭穿,但此刻,她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得先穩住這兩個孩子,再處理趙匡胤的事。
    宴席進行到一半,符琳悄悄走到符祥瑞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太後,汴梁傳來消息,耶律璟派了使者來,說是要議和。”
    符祥瑞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議和?耶律璟野心勃勃,怎會突然求和?定有陰謀。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在洛陽宮的正殿見使者,朕倒要看看他想耍什麽花樣。”
    “臣遵旨。”符琳躬身退下。
    符祥瑞輕輕抿了一口酒,目光望向遠方。趙匡義已除,江南已平,如今最大的威脅便是遼人。耶律璟突然議和,背後必定藏著算計,她必須小心應對。
    而在宴席的另一角,趙玉燕正拿著一塊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著。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心裏全是對父親歸來的期待。趙玉娥看著妹妹開心的模樣,心裏也漸漸安定下來——哪怕這是謊言,她也希望能多維持一會兒,讓妹妹多一點快樂。
    禦花園裏的花香依舊濃鬱,宴席上的笑聲也依舊歡快。但平靜的表象下,一場新的風暴已在悄然醞釀:耶律璟的議和使者即將到來,趙匡胤在邢州的處境愈發微妙,而趙玉燕和趙玉娥,還不知道她們即將麵對的,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殘宋的餘音尚未消散,後周的危機已在眼前。在這場新舊王朝的交替中,每個人的命運都被緊緊纏繞,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轉折點會在何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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