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備戰:夜籌決戰與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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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州城的夜風吹散了山道的硝煙,卻吹不散城牆上緊繃的氣氛。秦鋒握著那柄沾過血的寒鐵刀,指腹反複摩挲著刀鞘上未磨淨的鐵屑,目光落在黑鬆林方向——那裏藏著五千遼兵,是明天決戰的死局,也是濟州城的生路。
    “將軍,城門口的拒馬都架好了,百姓們還自發搬來石頭,堆在城門後當屏障。”親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秦鋒回頭,看見城牆下的空地上,幾個漢子正扛著沉重的木柱,汗水順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卻沒人喊累。不遠處,小石頭正踮著腳,幫士兵往拒馬的縫隙裏塞尖木,小臉上沾著灰,眼神卻亮得像星星。
    “讓兄弟們輪流歇著,留一半人值夜,明天才有勁打仗。”秦鋒拍了拍親兵的肩膀,又往醫帳的方向望了一眼。帳子裏還亮著燈,許知遠的身影在燈影裏晃動,想必還在整理草藥。他想起白天小石頭遞來的弓箭,想起婦人們抬著的水桶,忽然覺得手裏的刀輕了些——這城不是他一個人守,是所有人的家。
    與此同時,沈硯正在城主府的偏廳裏,盯著桌上的地圖。他剛換了新的繃帶,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卻顧不上揉。地圖上,黑鬆林被紅筆圈了出來,旁邊標注著幾條細小的路徑,那是他白天讓斥候查探到的,能繞到遼兵糧草營的近路。“副將,明天咱們帶多少人去?”親兵小聲問。沈硯指尖點在一條最窄的路徑上:“帶兩百精銳,多了容易被發現。這條路隻能容一個人過,天亮前必須摸到糧草營,等秦將軍那邊開打,咱們就放火。”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蘇文清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放在桌上:“先把藥喝了,你這傷口要是再裂開,明天怎麽帶隊?”沈硯看了他一眼,沒推辭,端起碗一飲而盡。藥味很苦,卻讓他想起去年守雲州時,陳三也是這樣,端著苦藥逼他喝。他摸了摸刀鞘上陳三的名字,心裏的勁又足了些:“俘虜招的供都核實了?耶律烈真的把糧草放在鬆林西側的山坳裏?”
    “核實了,我讓兩個斥候喬裝成獵戶,去山坳附近看過,確實有遼兵看守,大概五十人。”蘇文清坐在他對麵,拿出一張紙條,“這是俘虜招的遼兵布防,他們主力都在鬆林正麵,糧草營的防備最鬆,咱們的機會就在這。”沈硯接過紙條,借著燈光仔細看,指尖在“糧草營”三個字上頓了頓:“明天要是燒了糧草,耶律烈的兵就成了沒頭的蒼蠅,咱們就贏了一半。”
    城主府的正廳裏,符琳還在和李承淵商量對策。桌上的燭火跳了跳,映得她臉上的神情格外堅定。“明天一早,你先帶一隊人,去城外的岔路口放哨,一旦看見遼兵動了,立刻派人回來報信。”符琳指著地圖上的岔路,“記住,隻許觀察,不許跟遼兵硬拚,咱們的人要留著打決戰。”
    李承淵點點頭,又想起什麽:“太後,城裏的暗線都清幹淨了嗎?萬一明天打仗時,有人在城裏作亂怎麽辦?”符琳拿起桌上的密信,那是周猛剛送來的:“周猛已經把最後幾個可疑的人控製起來了,城裏的百姓也都知道暗線的事,會幫忙盯著。你放心,明天城裏不會出亂子。”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夜色。街上很安靜,隻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卻很快又平息下去。她想起傍晚時,看見張嬸帶著幾個婦人,在城牆上給士兵縫補破損的軍服,針腳雖然不整齊,卻縫得格外結實。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所謂“全民皆兵”,從來不是讓百姓拿起刀,而是每個人都在為守護家園出力——士兵打仗,婦人縫補,孩子遞箭,大夫療傷,這才是最牢的城牆。
    深夜,醫帳裏的燈終於滅了。許知遠收拾好最後一包草藥,揉了揉發酸的肩膀,走出帳子。剛到門口,就看見小石頭蹲在台階上,手裏還握著那把短刀。“怎麽還不睡?明天想困著幫不上忙嗎?”許知遠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小石頭抬起頭,眼裏滿是期待:“許姐姐,明天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我會扔石頭,還能幫士兵叔叔遞弓箭。”
    許知遠蹲下來,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灰:“你要留在城裏,幫張嬸照顧受傷的士兵,遞水遞藥,也是幫大忙。等打贏了遼人,姐姐帶你去城外摘野果。”小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短刀抱在懷裏:“那我一定好好照顧士兵叔叔,不讓他們疼。”許知遠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裏一暖,又想起白天那個胸口中箭的親兵——明天會有更多人受傷,甚至犧牲,但隻要還有這樣的孩子,還有這樣的百姓,濟州城就不會倒。
    天快亮的時候,沈硯帶著兩百精銳出發了。隊伍沿著城牆根走,腳步放得很輕,生怕驚動了城外的遼兵。路過城門口時,他看見秦鋒站在城樓上,正朝他揮手。沈硯也揮了揮手,轉身鑽進了城外的樹林。樹林裏很黑,隻能借著星光辨路,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在替他們掩飾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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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鋒看著沈硯的隊伍消失在樹林裏,才收回目光。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和昨天山道伏殺時一樣的天色,卻帶著不一樣的沉重。他握緊手裏的刀,對身邊的士兵說:“吹號,讓兄弟們集合,準備迎敵。”
    號聲在清晨的空氣裏響起,尖銳卻有力。城牆上的士兵立刻站直了身子,握緊了手裏的兵器。城樓下的百姓們也聽見了號聲,紛紛從家裏出來,有的拿著木棍,有的背著弓箭,圍在城牆下,等著幫忙。小石頭也來了,他站在張嬸身邊,手裏拿著一塊磨得很尖的石頭,眼睛緊緊盯著黑鬆林的方向。
    很快,遠處傳來了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像悶雷滾過地麵。遼兵來了。
    秦鋒深吸一口氣,拔出寒鐵刀,刀刃在晨光裏泛著冷光。他高聲喊道:“兄弟們,守住城門!身後是咱們的家,是咱們的親人,不能讓遼人踏進來一步!”
    “不能讓遼人踏進來!”士兵們的喊聲震得城牆都在抖。城樓下的百姓也跟著喊起來,聲音雖雜,卻格外響亮。小石頭舉起手裏的石頭,跟著大喊,小臉蛋漲得通紅。
    遠處的黑鬆林裏,耶律烈騎著馬,看著前方的濟州城,眼裏滿是殺意。他身後的遼兵列成整齊的隊伍,手裏的長刀閃著凶光。“攻城!”耶律烈一聲令下,遼兵們立刻衝了上去,馬蹄聲、喊殺聲瞬間填滿了清晨的空氣。
    秦鋒盯著衝過來的遼兵,等他們靠近拒馬,突然揮手:“放箭!”城牆上的弓箭齊發,帶著風聲射向遼兵。有的遼兵中了箭,從馬上摔下來,有的卻繼續往前衝,用刀砍向拒馬。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濃煙——是沈硯那邊得手了!秦鋒眼裏一亮,高聲喊道:“兄弟們,沈副將燒了遼人的糧草!他們沒糧了,堅持住!”
    士兵們聽到這話,士氣更旺了。城樓下的百姓也更賣力,有的撿起地上的石頭,往遼兵身上砸,有的幫士兵遞弓箭,有的甚至拿著木棍,守在城門後,準備和遼兵拚了。
    許知遠站在醫帳門口,看著城牆上的戰鬥,手裏緊緊攥著一包止血藥。每當有士兵受傷被抬下來,她就立刻衝上去,幫著大夫處理傷口。一個士兵的腿被遼人的刀砍傷了,疼得直咬牙,卻還想著爬起來回去打仗。許知遠按住他的肩膀,輕聲說:“先把傷治好,才能繼續殺遼人,你的兄弟們還在等你。”士兵看著她,點了點頭,不再掙紮。
    城主府裏,符琳正盯著桌上的沙漏。沙漏裏的沙子一點點往下漏,像在數著戰場上的每一秒。李承淵匆匆跑進來:“太後,沈副將那邊燒了糧草,遼兵的陣腳亂了!秦將軍說,隻要再堅持一會兒,遼人就會撤退!”符琳站起身,走到門口,看見遠處的遼兵果然開始往後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讓周猛帶一隊人,從側麵繞過去,截住想跑的遼兵,別讓他們回去報信。”
    李承淵應了聲,轉身往外跑。符琳又看向戰場,隻見秦鋒正握著刀,和一個遼將拚殺。寒鐵刀閃過一道寒光,遼將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士兵們跟著衝上去,把剩下的遼兵圍在中間。城樓下的百姓們歡呼起來,小石頭舉著石頭,蹦得老高。
    沈硯帶著人從樹林裏出來時,戰鬥已經快結束了。他身上沾了些灰,卻沒再受傷。他走到秦鋒身邊,看著地上的遼兵屍體,笑了笑:“看來我來晚了,沒趕上多少仗。”秦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燒了糧草,就是最大的功勞。”
    兩人正說著,蘇文清帶著幾個士兵走過來,手裏押著一個遼兵——是耶律烈的副將。“太後讓把他帶回去審問,看看耶律烈還有什麽計劃。”蘇文清說。沈硯看了那遼兵一眼,冷聲道:“好好審,別讓他有機會撒謊。”
    傍晚的時候,戰場終於清理幹淨了。城牆上的血跡被水衝掉,拒馬被重新架好,百姓們開始收拾戰場,士兵們則坐在城牆上休息,有的在擦兵器,有的在吃百姓送來的饅頭,臉上都帶著疲憊,卻也有輕鬆的笑容。
    小石頭坐在秦鋒身邊,手裏拿著一支撿來的遼人箭,興奮地說:“將軍,今天俺砸中了一個遼兵!他疼得直叫!”秦鋒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好小子,以後就是小英雄了。”小石頭咧開嘴笑了,把箭抱在懷裏,好像那是最珍貴的寶貝。
    許知遠坐在醫帳裏,清點著剩下的草藥。今天受傷的士兵不少,但都沒有生命危險,這讓她鬆了口氣。她想起白天那個腿受傷的士兵,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正想著,張嬸端著一碗粥走進來:“許姑娘,快喝點粥,忙了一天了,別累壞了。”許知遠接過粥,心裏暖暖的,點了點頭。
    城主府裏,符琳看著桌上的供詞,眉頭微微皺起。耶律烈的副將招了,耶律烈並沒有退走,而是帶著剩下的兵,去了附近的狼山,想等援兵來了再攻城。“看來這仗還沒結束。”符琳對身邊的秦鋒和沈硯說,“明天咱們兵分兩路,秦鋒你帶一隊人守城門,我和沈硯帶一隊人去狼山,趁耶律烈的援兵沒來,先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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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鋒和沈硯對視一眼,齊聲應道:“是!”
    夜色又一次籠罩了濟州城,城牆上的火把亮了起來,映著士兵們堅毅的臉。沈硯站在城牆上,望著狼山的方向,手裏握著刀。秦鋒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壺酒:“明天又是一場硬仗,先喝點暖暖身子。”沈硯接過酒,喝了一口,烈酒入喉,卻讓他精神一振。
    “你說,明天能打贏嗎?”沈硯忽然問。秦鋒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城裏的燈火:“你看,那是百姓的家,是咱們要守的地方。有他們在,咱們沒理由打不贏。”沈硯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城裏的燈火星星點點,像一片溫暖的海。他笑了笑,握緊了手裏的刀。
    小石頭躺在家裏的床上,手裏還握著那支遼人箭,心裏想著明天的戰鬥。他想幫士兵叔叔們打仗,想再砸中一個遼兵,想讓濟州城永遠平平安安。他閉上眼睛,夢裏都是士兵們的歡呼聲,還有城牆上飄揚的軍旗。
    許知遠在醫帳裏整理好最後一包草藥,吹滅了燈。她走到帳外,看著天上的星星,心裏很平靜。她知道明天還有硬仗要打,還有傷員要救,但她不怕——因為她不是一個人,所有人都在一起,守護著這座城,守護著彼此。
    符琳站在城主府的窗邊,望著狼山的方向。夜風拂過她的衣角,卻吹不動她眼裏的堅定。她想起白天百姓們的歡呼,想起士兵們的呐喊,想起小石頭明亮的眼神,忽然覺得,無論明天有多少困難,他們都能克服。
    天邊的星星越來越亮,濟州城在夜色裏安靜地呼吸著。每個人都在為明天的戰鬥做準備,每個人都在心裏默念著:守住城,守住家,守住家國。
    夜風從狼山方向吹過來,帶著一絲寒意。城牆上的火把晃了晃,映著士兵們緊握兵器的手。符琳看著遠方,心裏默念:耶律烈,明天,咱們一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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