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握緊了生鏽的匕首。
    刀柄上的鐵鏽硌著掌心，冰涼的觸感讓他突然想起寫那個“不可逆漏洞”時的邏輯悖論——當所有參數低到違反常規，或許能觸發規則之外的反應。
    比如，1點敏捷的極致，不是慢，是“沒有慣性”。
    他深吸一口氣，沒回頭，徑直朝還在舔爪子的變異鼴鼠衝過去。綠毛的嘲笑聲和其他玩家的驚呼聲像潮水湧來，又被他甩在身後。
    “這傻子要幹嘛？去送人頭？”
    “全1屬性還敢單挑變異鼴鼠？怕不是個托兒吧？”
    在鼴鼠抬頭的瞬間，林野的腳步突然變了。
    不是往前衝，也不是後退，而是以違背物理常識的角度側滑。腳尖在鋼板上輕輕一點，身體像被無形的線往旁邊一拽，竟貼著鼴鼠的門牙擦過去。沒有蓄力，沒有慣性，動作幹淨得像被橡皮擦抹去的線條，恰好避開帶倒刺的前爪。
    綠毛的笑聲卡在喉嚨裏，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鴨。
    鼴鼠撲空後愣了一下，小眼睛裏閃過困惑。林野抓住這半秒空當，手腕極快翻轉，生鏽的匕首精準紮進鼴鼠脖頸沒被硬毛覆蓋的軟肉裏。
    1！
    慘白的傷害數字飄起。
    “就這？”綠毛剛要嘲諷，卻見林野根本不管那點傷害，抽刀的同時再次側滑，像影子般繞到鼴鼠身後。他的步伐越來越詭異，時而像在冰麵打滑，腳不沾地；時而像被風吹動的紙片，突然橫向飄移，每次移動都卡在鼴鼠轉身的死角。
    變異鼴鼠的攻擊越來越暴躁，爪子拍在地上“砰砰”響，鋼板被拍出淺坑。但它動作再快，也追不上林野忽左忽右的滑步——像拳頭砸在棉花上，全是落空的悶響。
    營地周圍的玩家都看呆了。法師忘了吟唱技能，戰士的盾牌掉在地上，連老鐵匠都停下了錘子，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訝異。
    “這走位……不符合係統設定啊。”穿布衣的法師喃喃自語，“敏捷1點的玩家，轉向速度最多每秒30度，他這都快180度了！”
    三分鍾後，這隻讓10級玩家頭疼的怪物，生命值終於在一次次“1”的消磨下見了底，發出尖利的哀鳴，化作綠光消散，留下幾撮硬毛和一顆沾著黏液的黃牙。
    【恭喜擊殺變異鼴鼠普通），獲得經驗值5點】
    【你的戰鬥方式觸發特殊判定……】
    【解鎖被動技能：詭步】
    【詭步等級1）：移動時無視30慣性影響，轉向速度提升10，消耗：無】
    林野扶著膝蓋喘氣，虛擬身體的疲憊感真實得可怕，連呼吸都帶鐵鏽味。他撿起鼴鼠牙，係統提示是“劣質材料，可用於鐵匠鋪鍛造”，剛想揣進懷裏，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大得要捏碎骨頭。
    正是綠毛，身後跟著兩個同伴，穿皮甲的扛著木盾，臉上掛著“撿便宜”的獰笑。“小子，運氣不錯啊，這bug走位挺溜。”綠毛晃了晃手裏的青銅劍——至少是5級裝備，“把鼴鼠牙交出來，再把你那隱藏任務分享一下，不然讓你回新手村重生，體驗一秒清零的滋味。”
    林野皺眉：“搶怪？”
    “什麽搶怪，這叫‘弱肉強食’。”綠毛旁邊的寸頭嗤笑，“就你這屬性，就算有隱藏任務也完不成，不如給我們哥幾個做嫁衣。”
    周圍玩家的目光投過來，有人同情，有人看戲，還有人悄悄後退——顯然這夥人在新手村頗有勢力。老鐵匠仍在掄錘，鐵砧被砸得“叮當”響，仿佛對爭執充耳不聞，隻是錘聲似乎比剛才重了些，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
    林野低頭掃了眼自己1點力量的麵板，又瞥了眼綠毛身上的皮甲。硬拚肯定打不過，但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堆著的廢棄鐵皮桶上，那些桶鏽得厲害，邊緣卷著鋒利的鐵皮，看著就夠唬人。
    “想要？”林野突然笑了，舉起鼴鼠牙在陽光下晃了晃，“來拿啊。”
    話音未落，他轉身就跑，不是往營地中心，反而衝向鐵皮桶堆。綠毛三人罵罵咧咧地追上來，嘴裏嚷嚷著“別讓這小子跑了”。眼看距離越來越近，林野突然一個詭步側滑，像泥鰍似的鑽進桶堆縫隙。
    綠毛急著追，沒注意腳下那塊鬆動的鋼板。他一腳踩空，身體往前踉蹌的瞬間，林野從桶後探身，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塊尖銳的碎石，精準砸在綠毛的膝蓋彎。
    “嗷！”綠毛疼得慘叫，膝蓋一軟撞在鐵皮桶上，“哐當”一聲巨響。他身後的寸頭收勢不及，直接撞在他背上，兩人滾作一團，狼狽不堪。
    第三個玩家愣了一下，剛想繞過桶堆，卻被一道清脆的女聲喝止：“你們三個人欺負一個新手？要不要臉？”
    林野抬頭，看見穿淺藍色工裝服的女生站在桶堆旁，梳著利落的馬尾，額前碎發被汗水打濕。她手裏拎著個巴掌大的金屬球，id顯示“蘇曉”，職業欄亮著“機械師”，頭頂飄著個拳頭大的機械小助手，正對著綠毛三人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像炸毛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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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毛三人見狀，罵了句“晦氣”，爬起來灰溜溜地走了，臨走前還瞪林野一眼，眼神裏滿是威脅。
    “謝了。”林野從桶堆裏鑽出來，胳膊被鐵皮劃了道口子，掉了2點血。
    蘇曉卻沒接話，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的屬性麵板，眼睛微睜：“全屬性1？無種族？這遊戲還有這種設定？”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剛才躲閃的軌跡上，“你剛才的走位……不是普通滑步，更像數據流的斷層跳躍，你懂代碼？”
    林野心裏一動。普通玩家隻會覺得他的走位“詭異”，但蘇曉直接點出了“數據流”——這女生不簡單。
    就在這時，老鐵匠突然停下錘子。
    原本隻有“嘶嘶”聲的礦道入口，此刻響起密集的、指甲抓撓鋼板的聲音，“沙沙……沙沙沙……”，越來越近，越來越急，像有無數東西在黑暗裏爬行。
    營地邊緣的玩家們臉色驟變，有人慌亂地調出地圖：“礦道裏的怪物……好像全部湧過來了！”
    林野和蘇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
    【係統提示：新手區域“鏽鐵營”遭遇“礦坑領主”的憤怒，所有怪物進入狂暴狀態，生存倒計時開始——10分鍾後，未離開礦道範圍的玩家將被強製傳送回城】
    “礦坑領主？”蘇曉的掃描儀屏幕瘋狂閃爍，數值飆升到紅色警戒區，“能量反應等級……未知！這根本不是新手村該有的boss！”
    林野握緊生鏽的匕首，目光下意識掃向老鐵匠。老頭不知何時放下了錘子，正抬頭望著礦道入口的方向，鐵砧上那塊黯淡的碎片突然亮了一下，映在他渾濁的眼睛裏。老頭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但林野看懂了。
    那是三個字：“找碎片。”
    話音剛落，礦道入口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撞開了通道的門。
    林野和蘇曉對視一眼，握緊了手裏的武器，朝著未知的礦道深處，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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