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鐵營比林野想象的更破敗。
    通道盡頭的鐵門歪歪斜斜，鐵皮上布滿彈孔似的凹痕。他伸手去推，門軸發出“吱呀”的哀鳴，像不堪重負的老人。門外是個巴掌大的營地，幾座鐵皮棚屋稀稀拉拉立著，牆角堆著生鏽的零件和麻袋，麻袋縫裏鑽出幾隻灰溜溜的老鼠，見了人也不躲，反而用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像在評估什麽。
    十幾個玩家擠在營地中央，圍著個掄錘子的npc。那是個矮壯老頭，光著頭，皺紋裏嵌著黑灰，胳膊上全是燙傷疤痕，像爬滿蜈蚣。他手裏的鐵錘每砸一下鐵砧，周圍玩家就集體晃一下——不是誇張，是真能感覺到地麵震動，腳底板發麻。
    “擠什麽擠！趕著投胎？”老鐵匠頭也不抬，聲音像砂紙磨生鏽的鋼板，“接任務就排隊，別跟刨礦的鼴鼠似的亂拱！”
    林野剛站到隊尾，後背就被人撞了一下。“哥們，你這id怎麽是灰的？還沒起名？”染著綠毛的玩家湊過來，掃了眼他的光屏，突然嗤笑，“謔，全屬性1？係統bug吧？勸你刪號重練，這垃圾屬性，村口的雞都打不過。”
    他身邊兩個同伴跟著哄笑，穿皮甲的玩家故意撞林野的肩膀：“新手村的雞都有5點血，你這10點，夠它啄兩下的。”
    周圍幾個玩家也投來好奇或嘲諷的目光。一個穿布衣的法師捂著嘴笑：“我見過最低的初始屬性是3點敏捷，這全1的……怕不是係統抽風了？”另一個戰士則搖頭：“估計是來體驗生活的，玩不了兩天就得退遊。”
    林野沒理他們，目光落在老鐵匠的鐵砧上——除了正在打的馬蹄鐵，砧麵邊緣嵌著塊指甲蓋大的碎片，泛著和他血管裏一樣的藍光，隻是更黯淡，像快熄滅的星子。那碎片周圍的空氣似乎在扭曲，鐵錘落下時，會激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
    終於輪到他。老鐵匠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他身上頓了頓，突然咧嘴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無種族的小家夥？星界的裂縫裏，什麽怪東西都能鑽出來。”
    他沒像對其他玩家那樣遞出“收集銅礦”的卷軸，而是從懷裏掏出塊布滿裂紋的芯片，塞進林野手裏。芯片入手冰涼，邊緣割得手心發疼。
    【獲得唯一任務：【修複斷裂的星核碎片】隱藏）】
    【任務描述：鏽鐵營的礦道深處，藏著星核的第一塊碎片。找到它，並用老鐵匠的熔爐重新鍛造——別信係統說的，那爐子燒的不是煤，是‘記憶’。】
    【任務獎勵：未知】
    【失敗懲罰：永久鎖定‘職業解鎖’權限】
    林野愣住時，老鐵匠突然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記住，這遊戲裏的npc，未必是數據；玩家，也未必是活人。”
    他的氣息混著硫磺和鐵鏽味，噴在林野耳邊，像句帶溫度的詛咒。
    話音剛落，營地邊緣傳來慘叫。穿粗布麻衣的玩家慌慌張張從另一條通道跑出來，胸口插著根黃棕色的骨刺，生命值像漏底的水桶往下掉。“礦道裏……有變異鼴鼠！速度太快了！”
    他話音未落，通道裏竄出個半米高的黑影。灰棕色皮毛沾著黏液，兩顆大門牙往外凸，閃著寒光，小眼睛裏滿是凶光——正是他說的變異鼴鼠。那玩家轉身想跑，卻被鼴鼠撲上來按住，爪子撕開了他的喉嚨。
    20！
    鮮紅的傷害數字飄起，玩家化作白光消失——被擊殺回城了。
    綠毛嚇得後退半步，隨即轉向林野，語氣更嘲諷：“看到沒？這怪連10級玩家都能秒，就你這1點敏捷，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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