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噬影草越來越密，纏得人腳踝發沉。蝕骨隊長扔來的黑色藤蔓散發著淡淡的土腥味，纏在手腕上時，那些試圖攀上來的草葉果然像觸電般縮回，在地麵上蜷成一團。
    林野攥著藤蔓的手指微微用力，冰涼的觸感讓他保持清醒。蝕骨隊長的話像根毒刺，紮在每個人心頭——現實中的失蹤案、遊戲裏的未下線記錄，這些碎片拚在一起，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你最好別騙我們。”石磊的石錘在霧裏劃出沉悶的風聲，“要是敢耍花樣，我這錘可不認人。”
    蝕骨隊長沒回頭，隻是揚了揚手裏的黑色晶體，晶體裏的銀光突然亮了幾分：“734的殘魂不會說謊。你們看。”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霧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露出祭壇的全貌。那是座用黑石壘成的圓形台子，中央豎著根兩人合抱粗的黑柱，柱身上爬滿暗紅色的紋路，像凝固的血。而柱子上纏繞的，竟是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身形單薄，穿著熟悉的白襯衫，正是734。
    他的意識體被數根能量鎖鏈捆在柱上，胸口的藍光忽明忽暗，每閃爍一次，就有一縷淡金色的光被鎖鏈吸走，順著柱子流入地下，不知去往何處。
    “734！”林野下意識想衝過去，卻被蝕骨隊長攔住。
    “別衝動。”蝕骨隊長的聲音冷了幾分，“那是‘噬魂鏈’，越掙紮收得越緊，會把他最後一點意識都榨幹。”他指了指柱底，那裏刻著個複雜的陣紋，陣眼處嵌著塊暗紫色的晶石，“鐵鷹就是用這個陣，把玩家的意識能量轉化給深淵。”
    阿武突然指著陣紋邊緣的符號：“那是……鐵鷹公會的標記！我在他們副會長的盾牌上見過！”
    李平的臉色慘白如紙，他後退一步撞在石磊身上，聲音發飄：“所以那些失蹤的玩家……都成了這陣的養料？”
    “不全是。”蝕骨隊長走到祭壇邊緣，用腳尖點了點一塊刻著名字的石板，“大部分成了‘肥料’，少數像734這樣意識強大的，會被留著當‘活祭品’，用來穩定界門。”
    林野盯著柱上734痛苦扭曲的臉，他的嘴唇翕動著，像是在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掌心的徽章突然燙得驚人，734胸口的藍光與徽章共鳴，發出“嗡”的一聲輕響。
    “他在求救。”蘇曉的掃描儀對準734，屏幕上跳出斷斷續續的文字：“……救……趙天雷……界門……”
    “趙天雷果然是主謀！”石磊怒喝一聲，石錘砸在黑石台上，震得碎石飛濺，“我就說他最近怎麽突然多了那麽多稀有裝備，原來是用這陰招換的！”
    蝕骨隊長蹲下身，手指撫過陣紋：“要救734，得先毀掉陣眼的晶石。但這陣有反噬，一旦破壞，周圍十裏的深淵怪物都會被引來。”他看向林野，黑眼睛裏閃著算計的光，“你手裏有734的徽章，能暫時護住他的意識不被鎖鏈吞噬，這事非你不可。”
    林野沒立刻答應，隻是走到柱旁，仰頭望著734。對方的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徽章上，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鎖鏈勒得他意識體幾乎透明，卻硬是擠出幾個字：“別……信……”
    聲音破碎得像風中的沙，剛出口就散了。
    蝕骨隊長的臉色微變：“他意識快散了，沒時間猶豫！”
    “我來毀晶石。”林野突然開口，指尖的徽章亮得刺眼，“但你們得護住734，不能讓怪物傷了他。”
    石磊立刻點頭：“沒問題！老三老四，跟我守住祭壇入口！”
    “我用掃描儀幹擾周圍的能量場，爭取時間！”蘇曉調出儀器，屏幕上的數據流瘋狂滾動。
    阿武握緊了腰間的匕首：“我去解鎖鏈！”
    蝕骨隊長看著他們分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悄悄退到祭壇陰影裏，手指在口袋裏捏碎了一塊黑色的骨牌。
    林野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隻是深吸一口氣，將徽章貼在眉心。暖流順著血脈蔓延全身，734的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腦海——趙天雷拿著界門圖紙的獰笑、蝕骨隊長遞給他黑色晶體的畫麵、還有……734被鎖鏈捆住時，蝕骨隊長就站在趙天雷身邊。
    “小心！”林野猛地抬頭，卻見蝕骨隊長不知何時繞到了柱後，手裏的鎖鏈正對著734的意識體！
    “晚了！”蝕骨隊長獰笑著扯動鎖鏈，“734的意識歸我了！”
    千鈞一發之際，石磊的石錘破空而來，狠狠砸在蝕骨隊長背上。“你這陰溝裏的老鼠！”
    蝕骨隊長悶哼一聲，鎖鏈脫手的瞬間，林野已經撲到陣眼旁，將徽章狠狠按在暗紫色晶石上。
    “砰——”
    藍光與紫光炸開，祭壇劇烈搖晃，噬魂鏈寸寸斷裂。734的意識體跌落在地，被林野一把抱住。
    “快走！”石磊拽起林野，“怪物來了！”
    霧裏傳來震天的嘶吼，無數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蝕骨隊長捂著傷口，怨毒地瞪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突然吹了聲口哨，陰影裏立刻湧出數道青灰色的身影——竟是更多的蝕骨隊員。
    “追！”
    祭壇在身後崩塌，林野抱著734的意識體，跟著石磊衝進濃霧。掌心的徽章還在發燙，734的聲音在腦海裏斷斷續續響起：“他……們是一夥的……界門……在……”
    話沒說完，意識體突然變得透明。林野趕緊將徽章貼在他眉心，光芒流轉間，734的身影穩定了些，卻再發不出聲音。
    身後的嘶吼越來越近，蝕骨小隊的笑聲混在其中，像催命的符咒。林野回頭望了眼被濃霧吞沒的祭壇，突然明白——這霧裏的交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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