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半塊734徽章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蝕骨小隊的名聲在《星界裂痕》裏幾乎等同於“掠奪者”，論壇上全是他們守屍、搶裝備的帖子，據說有次為了塊藍裝，愣是把一個新手玩家殺回了零級。
    “我憑什麽信你？”林野的聲音在霧裏有些發沉，目光掃過蝕骨隊長青灰色的脖頸——那裏的骨頭項鏈正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其中一顆指骨上的刻痕，像極了鐵鷹徽章的輪廓。
    蝕骨隊長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慮，從懷裏掏出個巴掌大的黑色晶體。晶體表麵布滿蛛網狀的裂紋，裏麵嵌著一縷銀色的光，正緩緩流動，與林野掌心徽章的能量波動如出一轍。“這是從深淵祭壇撿的，”他將晶體拋到空中又接住，黑眼睛裏映著銀光，“上麵有734的能量殘留，你若不信，大可自己看。”
    林野下意識伸手去接，手腕卻被石磊按住。“別碰！”石磊的聲音壓得很低，石錘在地上輕輕碾了碾，“蝕骨的東西都帶毒，上次有個獵人撿了他們扔的箭，結果渾身長滿膿皰，三天才消下去。”
    蝕骨隊長收回晶體，冷笑更甚，鎖鏈在他掌心轉了個圈：“石錘隊長倒是謹慎。也罷，信不信隨你們。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他側耳聽了聽霧裏的動靜，嘴角勾起抹陰鷙的弧度，“趙天雷回去後肯定會搬救兵，不出一個時辰，這裏就會被鐵鷹和深淵的人包圍。到時候，別說星核碎片，你們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他的話音剛落，迷霧森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那聲音不像金屬吹奏，更像無數根骨頭在摩擦，“嗚嗚”的調子鑽進耳朵裏，聽得人頭皮發麻，連指尖都在發冷。
    蘇曉的掃描儀“嘀嘀”爆響，屏幕上的能量條瞬間飆紅，密密麻麻的紅點從森林深處往這邊湧：“檢測到大量深淵部族能量，濃度超過警戒值！正在快速靠近！”
    “是深淵的‘骨笛’！”老四的臉“唰”地白了，狼牙棒在手裏抖了抖，“他們在召集怪物！這調子……是三階以上的暗影獸群！”
    小星抱著法杖的手緊了緊，聲音發顫：“三階暗影獸皮糙肉厚，普通攻擊根本打不動，而且怕光……我們的閃光彈剛才用完了。”
    石磊咬了咬牙，石錘往地上重重一砸，震得周圍的噬影草縮成一團：“現在怎麽辦？跟蝕骨走，還是硬拚？”他看向林野，眼神裏帶著詢問——雖然他是隊長，但此刻所有人都默認林野手裏的線索更重要。
    林野的目光掃過身邊的人：阿武的皮甲撕裂口還在滲血，血珠滴在地上，連噬影草都繞著走；李平的腿肚子還在打顫，剛才被鐵鷹玩家追得差點癱倒；蘇曉的掃描儀屏幕閃爍不定，顯然能量快耗盡了；就連石磊和老三老四，盔甲上都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硬拚？等於送死。
    他又看向蝕骨隊長手裏的黑色晶體，銀色的光在晶體裏緩緩流動，像極了734徽章裏那縷微弱的意識。“我們跟你走。”林野終於開口，聲音斬釘截鐵，“但星核碎片的歸屬，得看誰先找到734的真相。”他舉起掌心的徽章，邊緣的星紋在霧裏亮了亮，“這上麵有他的記憶殘留，誰能喚醒它，碎片就歸誰。”
    蝕骨隊長盯著徽章看了三秒，突然笑了，這次的笑聲裏沒有鎖鏈的雜音，隻有一種近乎肯定的語氣：“成交。”他轉身走進濃霧，青灰色的背影很快被霧吞沒，隻留下聲音在回蕩，“跟緊了，別掉隊。霧裏的蝕骨蟲最喜歡啃噬猶豫者的能量，到時候變成堆白骨，可別怪我沒提醒。”
    石磊狠狠瞪了眼蝕骨小隊消失的方向，壓低聲音對林野說：“這夥人靠不住，你小心點。我剛才看見他們隊裏那個瘦高個往你背包裏扔了個東西，像是追蹤符。”
    林野一愣，伸手摸向背包，果然摸到個冰涼的小玩意兒——是枚指甲蓋大的骷髏頭，眼眶裏嵌著兩顆黑色的小珠，正微微發燙。他反手將其扔進旁邊的泥坑，用腳碾了碾：“知道了。”
    剛想跟上蝕骨小隊的腳步，卻被蘇曉拉住。她蹲下身，手指輕輕點向蝕骨隊長剛才踩過的地方——那些腳印在濕泥上留下淡淡的黑痕，黑痕裏竟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蠕動，細得像頭發絲，通體漆黑，正往噬影草的根部鑽。
    “他們和深淵的勾結，比我們想的更深。”蘇曉的聲音發顫，指尖剛靠近黑痕，就被一股陰冷的氣息逼得縮回手，“這腳印裏的是深淵的‘蝕骨蟲’，以玩家的能量為食，沾到就會順著皮膚往血管裏鑽，最後把整個人的能量啃噬幹淨，變成具空殼。”
    林野的心頭猛地一凜。他終於明白蝕骨小隊為什麽不怕噬影草——連蝕骨蟲這種劇毒之物都能操控的人，又怎麽會怕深淵的“看門狗”？他們根本就是和深淵部族共生的存在！
    “那我們還跟嗎？”阿武也看到了那些蟲子，下意識往後退了步，生怕沾到。
    “跟。”林野的聲音異常冷靜，“但得保持距離。”他從背包裏掏出幾塊硫磺——這是之前在礦道裏撿的，據說能驅蟲，“大家把這個抹在衣服上，蝕骨蟲怕硫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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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眼睛一亮，接過硫磺塊往盔甲上擦：“還是你小子細心！早知道剛才就該讓蝕骨那孫子嚐嚐硫磺的厲害！”
    老三老四和李平趕緊照做，連小星都撕下塊衣角，蘸著硫磺往法杖上抹。蘇曉則從背包裏翻出個小小的金屬瓶，往每個人的靴底噴了點液體：“這是我爺爺留的驅蟲劑，對數據化的蟲子也有用，能撐半個時辰。”
    做好準備，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跟上蝕骨小隊的腳印。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米，隻能聽到前麵蝕骨隊長等人的腳步聲和鎖鏈拖地的“嘩啦”聲。
    林野走在最後，掌心的734徽章突然微微發燙。他低頭一看，徽章邊緣的星紋竟亮起淡淡的藍光，與遠處隱約傳來的骨笛聲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734的意識在回應。”林野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想告訴我們什麽……”
    話音未落，前方的霧裏突然傳來蝕骨隊長的低喝：“停下！”
    眾人立刻戒備，石磊舉起石錘，老三老四護在前麵，連李平都撿起了塊石頭。
    霧裏緩緩走出幾個身影，比蝕骨小隊的皮膚更青，眼睛更黑，手裏的武器不是鎖鏈，而是纏著藤蔓的骨矛——是深淵部族的npc！
    為首的深淵戰士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骨矛直指蝕骨隊長，像是在質問。
    蝕骨隊長卻不慌不忙地掏出塊黑色的令牌，上麵刻著個扭曲的骷髏頭。深淵戰士看到令牌，骨矛立刻垂下，側身讓開了路。
    林野的“真實視野”突然觸發，看清了令牌背麵的字——“鐵鷹贈”。
    他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
    蝕骨小隊，根本就是鐵鷹公會安插在深淵部族裏的棋子！
    而他們，正一步步走進對方布好的陷阱。
    霧深處，骨笛聲越來越近，帶著種催命般的節奏。蝕骨隊長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還愣著幹什麽？再不走，暗影獸群就要來了。”
    林野攥緊了掌心的734徽章，金屬的溫度燙得像塊烙鐵。
    走，還是退？
    迷霧森林的霧，第一次變得如此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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