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的霧氣像被揉碎的棉花，貼在皮膚上帶著濕冷的黏意。參天古木的枝幹在頭頂織成密不透風的網，陽光費力地擠過縫隙，在覆滿苔蘚的石頭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像散落的碎銀。
    林野揮刀劈開擋路的荊棘，鏽跡斑斑的刀刃劃過藤蔓時，帶起一串細小的血珠——是他指尖被尖刺劃破的血。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蹭了蹭，目光落在蘇曉頻頻低頭的動作上。她手裏的掃描儀屏幕忽明忽暗，能量指針像條不安分的魚，在刻度盤上左右亂跳。
    “祭壇的能量場在幹擾掃描儀？”林野的聲音壓得很低，怕驚動藏在暗處的東西。他握緊刀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剛才撥開荊棘時，他明顯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背上，像針一樣紮人。
    蘇曉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額角滲出細密的汗：“不僅幹擾，還在引我們往不同的方向偏。”她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屏幕上的路線圖，“你看，按照星核碎片的共鳴，我們本該左轉走山脊，但指針突然跳向右側的沼澤……”
    話音未落，腳下傳來“哢嚓”一聲輕響。蘇曉隻覺身體一沉，驚呼著往下墜，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死死攥住。林野半個身子探出邊緣，才看清他們站在一道隱蔽的深溝前，溝壁覆蓋著偽裝的藤蔓，底下黑黢黢的，隱約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響，像是骨骼在互相摩擦。
    “是鐵鷹公會設的陷阱。”琉璃的長劍“噌”地出鞘，銀亮的劍身劈開濃霧，精準挑開溝邊的藤蔓。隨著藤蔓被掀開，細如發絲的鋼絲暴露出來，一端係在對麵的樹幹上，另一端連著溝底的機關。“他們在藤蔓裏纏了細鋼絲，一碰就會觸發機關，把人吊進溝裏喂‘骨蟲’。”她用劍鞘敲了敲溝壁，空洞的回聲裏，“哢噠”聲更清晰了，“聽這動靜，底下至少有十幾條。”
    石磊扛著石錘上前，喉結動了動——他剛想罵髒話，又怕驚了溝底的東西。他猛地將錘柄插進泥土，借力縱身躍起，沉重的身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在對岸的岩石上。“這點小伎倆，看我的！”他轉身拋來一根粗繩，繩頭係著個結實的繩結，“抓穩了，我拉你們過來！”
    林野先扶著蘇曉抓住繩子，看著她被石磊拉到對岸，才深吸一口氣，抓住繩結蕩向空中。就在他即將落地的瞬間，破空聲從左側傳來！他下意識偏頭，一支冷箭擦著耳畔飛過，“釘”地紮在身後的樹幹上，箭尾還纏著張字條。
    “星核碎片歸鐵鷹，擅闖者死。”
    林野扯下字條，指腹碾過粗糙的紙頁，心裏像被潑了盆冷水。這字跡他認得，是鐵鷹副會長的——那個在溶洞裏被他劃破臉的男人，果然記仇。他將字條揉成紙團，眼神沉得像要滴出水：“加快速度，不能讓他們先到祭壇。”
    蘇曉站在對岸，看著林野臉上一閃而過的冷意，突然握緊了掃描儀。剛才溝底的“哢噠”聲讓她想起爺爺筆記裏的記載：骨蟲以玩家的骨骼為食，鐵鷹公會常用它們來處理“沒用的人”。她悄悄調整掃描儀的頻率，屏幕上突然跳出幾個紅點，正從右側沼澤的方向快速靠近。
    “他們來了！”蘇曉壓低聲音，指尖冰涼，“至少有五個人，速度很快！”
    石磊將石錘往地上一頓，震得泥土簌簌掉落：“來得正好！老子正手癢！”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被鐵鷹公會扔進骨蟲溝的小獵人，那孩子臨死前還在喊“我妹妹還在等我回家”。一股怒火衝上頭頂，他攥緊錘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今天就讓他們嚐嚐被骨蟲啃的滋味！”
    琉璃卻按住他的胳膊，長劍指向左側的密林：“別硬碰硬。從這邊穿過去，有片荊棘叢，鐵鷹的重甲穿不過去，我們能甩掉他們。”她看向林野，眼神裏帶著詢問，“你帶蘇曉先走，我和石磊斷後，十分鍾後在祭壇入口匯合。”
    林野點頭，剛要邁步，卻被蘇曉拉住。她從背包裏掏出個小小的金屬瓶，塞到他手裏：“這是爺爺配的驅蟲劑，骨蟲怕這個。”瓶子上還貼著張小小的便簽，是蘇曉清秀的字跡：“小心。”
    林野握緊瓶子，突然覺得掌心的刺痛都輕了些。他衝琉璃和石磊點頭，拽著蘇曉鑽進左側的密林，身後很快傳來石磊的怒吼和鐵器碰撞的脆響——顯然，鐵鷹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迷霧在身後合攏，將廝殺聲隔在遠處。蘇曉的掃描儀屏幕上，星核碎片的共鳴越來越強，像一顆跳動的心髒，指引著他們往祭壇的方向奔去。林野回頭望了眼霧氣彌漫的來路，握緊了蘇曉的手——無論鐵鷹設下多少陷阱，這一次，他絕不會讓碎片落入惡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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