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緝令像場暴雨，一夜之間澆透了破碎之城的每個角落。
    聯邦區的銀白大屏上，林野的頭像被放大成三層樓高的巨人，額角的疤痕被特意加深，下麵標著“bug玩家，危險等級s+”，括號裏用紅筆寫著“可直接銷毀”。深淵區的暗紋牆上，不知被誰用鮮血寫了他的名字，筆畫扭曲如蛇，旁邊畫著把滴血的骨刃，刀刃上刻著“深淵懸賞：半塊星核碎片”。
    中立區的玩家們聚在街角，踩著滿地的傳單——那是聯邦撒下來的通緝令，油墨味混著機油味，嗆得人直咳嗽。
    “聽說了嗎？那無種族能拆數據流，把聯邦的能量盾都拆成了廢鐵！”穿補丁甲的拾荒者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裏畫著林野的樣子，“係統判定他是漏洞，殺了他能拿‘現實通行權’呢！”
    “屁！”賣零件的老太婆啐了口，手裏的扳手敲得鐵皮桌“哐當”響，“趙天雷昨晚把中立區翻了個底朝天，連小孩的口袋都沒放過，說是‘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我看他是怕那小子真成了氣候，掀了聯邦的攤子！”
    林野躲在鐵皮屋的閣樓裏，聽著樓下的議論，指尖的星核碎片正泛著藍光，掃過一把撿來的能量槍。槍身的鏽跡像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暗紫色的金屬，槍口甚至憑空多了圈深淵部族的腐蝕咒，紋路裏流動著微光——這是他解鎖“星界縫合者”後發現的新能力，不僅能重組數據，還能給裝備“嫁接”異族特性。
    “他來了。”蘇曉突然捂住通訊器，聲音發顫。她正趴在閣樓的氣窗上，掃描儀的屏幕映著她煞白的臉。
    林野湊過去，從氣窗的縫隙裏看出去——巷口被十幾個聯邦玩家堵住了，銀白製服在灰撲撲的中立區裏格外紮眼。趙天雷站在最前麵，手裏舉著擴音器，鐵皮喇叭“滋滋”響著：“林野！我知道你在裏麵！識相點就出來自首，聯邦可以饒你不死！不然我把這破巷子炸平，連隻老鼠都別想跑！”
    他身後的玩家舉起了能量炮，炮口對準了閣樓的方向，藍光在炮管裏翻滾，像條蓄勢待發的蛇。
    “哐當！”閣樓的地板突然被踹開，木屑飛濺中，一個穿補丁衣服的玩家滾了進來，臉上沾著血，是獨眼男人的手下阿武。“野哥！快！獨眼叔讓我帶你們走！”他抹了把臉，從懷裏掏出個生鏽的齒輪，“後巷有地道，通深淵區！”
    “深淵區？”琉璃皺眉，她正往背包裏塞零件，銀鐲子撞在金屬上叮當作響，“他們不是也在通緝我們嗎？深淵的懸賞令比聯邦還狠！”
    “是殘響公會的人發的消息。”阿武急得直跺腳，外麵已經傳來機甲的轟鳴，“說他們能保你們，隻要……加入深淵部族。獨眼叔說，這是目前唯一的活路，趙天雷的人已經開始往巷子裏扔燃燒彈了！”
    林野的手頓了頓，改造到一半的能量槍突然發出“嗡”的一聲，槍身的腐蝕咒紋路與手背上的斑點同時亮起，像有股電流順著手臂爬上來。他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共鳴——不是聯邦的機甲聲，是種更深沉的、帶著節律的震動，正與星核碎片呼應，像有人在深淵的盡頭敲著鼓。
    “走。”林野抓起能量槍，槍身還帶著他的體溫，“去看看深淵的人，想玩什麽把戲。”
    鑽進地道時，外麵傳來“轟”的爆炸聲，熱浪順著洞口湧進來，燎得人頭發發燙。趙天雷的怒吼隔著厚厚的土層傳進來，像頭失控的野獸：“林野！你就是躲到地心，老子也能把你挖出來！”
    地道裏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星核碎片的藍光在前方引路，照亮牆壁上的塗鴉——是個齒輪咬著深淵的暗紋，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殘響”，筆畫裏還嵌著半片星核碎片的粉末。
    “這是……”蘇曉摸著塗鴉，指尖沾到點粉末，掃描儀突然“嘀”了一聲，屏幕上跳出行小字：【檢測到老k能量殘留】。
    林野心裏一動，加快了腳步。
    “快到了。”阿武推開盡頭的石板，外麵的風帶著硫磺味灌進來，吹得人睜不開眼。眼前是片暗紫色的叢林，樹幹上纏著發光的藤蔓，幾個穿黑甲的玩家站在樹下，甲胄上的暗紋與林野槍身的腐蝕咒一模一樣。
    看見他們，那幾個玩家突然單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口，聲音低沉而整齊：“首領在等您，星界縫合者大人。”
    林野走出叢林，遠處的懸崖上，坐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背對著他們，手裏把玩著塊星核碎片，月光灑在他身上，竟讓周圍躁動的數據流都溫順起來，像溪水繞著礁石流淌。
    “終於來了。”男人轉過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眼睛彎成兩道月牙，眼角的細紋裏還沾著點星核粉末——和老k狗牌照片上的樣子，分毫不差。
    林野的手背上，斑點突然劇烈發燙，像有團火在皮膚下遊走。星核碎片在掌心震得厲害，幾乎要脫手而出。他突然明白，獨眼男人給的芯片、殘響公會的邀請、甚至趙天雷恰到好處的追殺，都像場精心設計的局——有人在等他，在等一個能掌控“縫合者”力量的人，走進深淵的腹地。
    而那個人，就是老k。
    老k舉起手裏的星核碎片，與林野掌心的碎片遙遙相對，兩道藍光在空中連成一線。他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像穿過了漫長的時光：“鏽鐵營的小子，我們該談談星界的真相了。”
    懸崖下，聯邦的機甲聲越來越近，趙天雷的怒吼刺破夜空。但林野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要麵對的，早已不止是一場遊戲裏的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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