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亂流區的灰霧帶著刺癢的電流感，纏上林野的作戰靴時，像有無數細針在紮。他低頭碾過腳邊一塊閃爍的代碼碎片，那碎片突然“哢噠”一聲重組，變成半截能量劍柄——是三天前被鐵鷹公會打掉的那把。
    “還留著這破爛？”
    戲謔的聲音從霧中鑽出來時，林野的肩甲突然被一股巨力撞中，整個人踉蹌著撞在冰冷的數據流屏障上。抬頭的瞬間，他看見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正把玩著那半截劍柄，銀灰作戰服的肘部沾著虛擬血漬，鎖骨處的星核印記亮得灼眼——和他昨夜在日誌裏畫的恐懼圖騰，分毫不差。
    “怕了？”影子扯著作戰服領口笑，印記的光芒順著他的動作流淌，“管理局不讓你用‘過載攻擊’，老k總說‘要留三分餘地’，連蘇曉都勸你‘別太紮眼’……可你昨晚偷偷在訓練室模擬了十七次，每次都把假人拆成數據渣，不是嗎？”
    林野的指節捏得發白，星核碎片在掌心燙得像塊烙鐵。他確實想過——如果不管那些規則，不管誰的期待，純粹的力量會不會更痛快？
    影子突然消失在原地。
    林野本能地側身翻滾，剛才站立的地方炸開一團數據流，灼熱的氣浪燎得他耳尖發疼。他抬眼時，影子已經站在三米外，拳峰凝聚著幽藍的能量團，那團能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邊緣的數據流瘋狂跳動，像要撐爆這方空間——正是他私下研究的“過載攻擊”，以灼傷經脈為代價，能瞬間提升三倍爆發力。
    “這才對。”影子的獰笑裏帶著蠱惑，“你看，連身體都記得這種渴望。”
    “你不是我。”林野突然拆解身側的數據流，重組出一麵半透明的盾，“我要的不是失控的力量。”
    “哦？”影子挑眉，突然將能量團砸向斜後方——那裏傳來一聲悶哼，蘇曉的身影從霧中跌出來，手臂被能量餘波掃中，虛擬皮膚瞬間變得透明。
    “蘇曉！”林野瞳孔驟縮。
    “分心了？”影子的拳頭趁機砸在他的盾上，數據流屏障“哢嚓”裂開細紋，“你看，這些所謂的‘同伴’，從來都是你的累贅。”
    蘇曉捂著受傷的手臂爬起來，指尖在終端上飛快滑動，試圖鎖定影子的數據流：“林野！他的攻擊模式和你完全同步，但能量流動有延遲！”她突然將一枚數據炸彈擲向影子腳邊，“就是現在！”
    爆炸聲中，林野抓住那刹那的延遲，拆解了影子腳下的數據流。影子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林野趁機撲上去，卻在拳頭即將擊中對方時停住——影子的臉突然變成老k的樣子，星核印記黯淡無光，嘴角淌著虛擬血：“小野，你怎麽能……”
    “假的！”林野猛地回神，一拳砸在影子肩頭。
    影子的身形劇烈波動，變回原本的模樣，卻笑得更瘋了：“你果然怕！怕變成傷害他們的怪物！可你有沒有想過，正是這種怕，才讓你處處受限？”他突然拆解周圍的亂流，無數碎片像箭一樣射向蘇曉，“你救還是不救？救了，就得用‘過載攻擊’；不救……”
    林野的星核印記突然灼熱起來，那是老k給他的印記在發燙。他想起老k說過的話：“力量的邊界，不是別人定的，是你心裏的秤。”
    “我選第三種。”林野突然笑了，指尖的星核碎片亮起柔和的光。他沒有硬接那些碎片，而是將其拆解為最基礎的代碼，再重組為一道環形屏障，剛好將蘇曉護在中間。那些原本致命的碎片，在屏障上化作點點星光，竟像在歡呼。
    影子的笑容僵在臉上：“你……你怎麽能……”
    “因為我知道，”林野一步步走近，星核印記的光芒映亮他的眼睛，“力量從來不是用來撕碎規則的，是用來守護想守護的人。”他抬手按向影子的胸口，“就像老k教我的那樣。”
    影子在接觸到他掌心的瞬間，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化作無數光點融入林野的印記。數據亂流區的灰霧漸漸散去，露出幹淨的星空。
    蘇曉走上前，看著林野鎖骨處變得更亮的印記，咋舌道：“你剛才那手，比鐵鷹會長的‘湮滅彈’帥多了。”
    林野低頭摸著印記，那裏還殘留著溫暖的觸感。他想起影子最後難以置信的眼神，突然明白——所謂恐懼，不過是還沒學會與自己的力量和解。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老k的身影出現在亂流區邊緣，手裏還攥著急救包：“我感應到印記波動，沒出事吧？”
    “沒事，”林野迎上去，笑著晃了晃拳頭，“就是跟自己打了一架，贏了。”
    老k看著他眼底的光，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星核印記的光芒在兩人之間輕輕跳動，像在分享這個秘密。
    亂流區的風變得溫柔起來，帶著星核的暖意，仿佛在說：歡迎回來，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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