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聯盟的能源管控法令像塊燒紅的烙鐵，剛落在破碎之城的礦脈上，就燙出一串滋滋作響的流言。
    酒館裏的橡木桌被手肘撞得晃了晃，穿聯邦製服的巡查員舔了舔杯沿的酒漬，眼神掃過周圍豎起的耳朵：“‘殘響’公會上個月的能源產出突然漲了三成，你們就沒覺得蹊蹺？”他把光腦往桌上一扣，偽造的數據在全息投影裏翻滾——老k的星界準入申請掃描件上，“審批官簽名”處的筆跡明顯發虛，旁邊附著的礦脈能量波動圖被人用紅筆圈出異常峰值，“這波動頻率，跟bug玩家常用的代碼特征一模一樣。”
    “石爪”部族的阿木剛擠過人群，懷裏的營養液瓶還冒著冷氣。他把瓶子往桌上一墩，玻璃罐底磕出脆響：“蹊蹺個屁！”少年脖子上的深淵藤蔓飾品跟著抖了抖，“老k哥上周蹲在培育箱前修了三天，手指被能量晶灼出好幾個燎泡，你當我們瞎？”他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的部族印記，“我們的深淵果增產，是因為他改了培育箱的濕度參數，不是什麽狗屁代碼！”
    巡查員慢悠悠轉著酒杯，酒液在杯壁上畫出嘲諷的弧線：“哦？那他為什麽不敢公開準入記錄？”他突然放大投影裏的簽名，“這位審批官三年前就死了，死人還能簽字？”
    周圍的議論聲突然低了下去。阿木的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摸出自己的光腦：“我、我有他修培育箱的視頻！”可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半天，才想起那天著急給部族送果子，忘了按錄製鍵。
    “嗬，拿不出來了吧？”巡查員嗤笑一聲，故意把聲音揚高，“聽說‘殘響’公會的倉庫裏，藏著能繞過聯盟監測的能量轉換器，不定就是bug玩家送的。”
    鄰桌的“鐵骨”公會成員突然摔碎酒杯，粗糲的指節叩著桌麵：“你這話啥意思？我們‘鐵骨’跟‘殘響’共用倉庫，你是說我們也通敵？”漢子的防禦盾掛在椅背上，盾麵的星塵合金反射著冷光，“要不要現在去搜？搜出東西，我把這盾吃了！”
    巡查員臉上的笑僵了僵，剛要開口，酒館後門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老k扛著根廢鐵管走進來，管身上還纏著沒拆完的絕緣層。他把鐵管往牆角一靠，看了眼桌上的全息投影，又看了眼攥著營養液瓶、指節發白的阿木。
    “審批官簽名是我仿的。”老k的聲音在突然安靜的酒館裏格外清晰，他拿起光腦，指尖在虛空中劃了劃，調出另一組數據，“原審批官是我父親，三年前死於聯邦的實驗事故，我怕你們查他的檔案，才……”
    話沒說完，阿木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老k哥！你不用跟他們解釋！”少年的指甲掐進老k的袖口，深淵藤蔓飾品突然亮起熒光——那是部族遇襲時才會觸發的警戒信號。
    酒館外的陰影裏，“鐵骨”會長的光腦屏幕暗下去。他看著街角一閃而過的聯邦軍靴，指尖在通訊器上敲：“流言已發酵，下一步，引‘石爪’部族的激進派去查‘殘響’倉庫。”發送鍵按下的瞬間，他瞥見老k正把自己的光腦塞進阿木手裏，低聲說：“裏麵有培育箱的參數記錄，下次別再忘記錄製了。”
    阿木的眼眶突然紅了，把營養液往老k懷裏一塞：“我現在就去部族裏傳，讓他們都看看！”少年跑出門時，深淵藤蔓飾品的熒光還亮著，像隻不肯熄滅的螢火蟲。
    老k捏著冰涼的營養液瓶，看著巡查員悻悻收起光腦，忽然笑了笑。他把瓶子往吧台上一放，衝酒保揚了揚下巴：“給剛才摔杯子的兄弟續一杯，算我的。”然後扛起牆角的廢鐵管，管身上的絕緣層蹭過酒館門框，留下道淡淡的焦痕——那是他故意沒清理的能量灼跡，像個無聲的嘲諷。
    陰影裏的“鐵骨”會長看著那道焦痕，光腦屏幕上的“計劃推進”四個字，突然被什麽東西濺上了水漬。他摸了摸下巴，才發現是自己杯裏的酒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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