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脈樞紐的天台被夕陽染成金紅色，林野靠著鏽鐵欄杆往下看。三個月的時間，破碎之城像被重新擦亮的星核，處處透著鮮活的光——“破風”公會的新機甲正從廣場上空飛過，機甲臂上纏著“石爪”部族的能量藤蔓，在暮色裏劃出綠金色的弧線；“鐵骨”會長的防禦盾工坊外，聯邦來的工程師正舉著光腦拍個不停，盾麵鑲嵌的星塵合金碎片反射著霞光，混著藤蔓的熒光，像撒了把會呼吸的星星。
    “又在發呆？”老k叼著根能量棒走過來，把份燙金邀請函遞到他麵前，封麵上的星界聯盟徽章閃著冷光，“核心議會的橄欖枝，去不去給句準話。”
    林野沒接，隻是朝樓下指了指。廢料處理廠的空地上，毛豆正舉著個用廢鐵皮做的喇叭喊：“創意大賽最後報名啦！‘螢火’的阿螢姐姐做了會開花的醫療艙，‘石爪’的阿木哥改了能種深淵果的培育箱——”他的聲音被孩子們的歡呼淹沒，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塑料小鷹跑過，鷹翅膀上的碎鏡片把夕陽折射成彩虹，落在正在分揀廢料的老人手上。
    “你看，”林野轉頭笑了，眼裏映著漫天霞光，“那裏的光比議會廳亮多了。”
    老k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哼笑一聲，把邀請函往欄杆上一靠。遠處的“石爪”聚居地飄起炊煙，部族的孩子們正把新采的星髓礦石搬到共享倉庫，礦石在暮色裏泛著溫潤的光；“破風”公會的技工們抬著台改裝過的能量轉換器，往缺水的老街區走，轉換器的核心是用聯邦廢棄戰艦的零件改的，嗡鳴聲裏混著他們的笑罵：“這次保準讓張大爺家的水龍頭噴出熱水！”
    星核碎片在林野掌心微微發燙，他低頭看著碎片裏映出的全城景象——從礦脈深處的能量樞紐，到廢料處理廠的轟鳴機器，再到家家戶戶窗台上用廢玻璃做的花瓶，處處都透著被精心打磨過的溫暖。他忽然想起灰鴉日記裏的最後一頁，字跡被水洇過，卻依舊清晰：“當鏽鐵開始發光，就沒人會再記得它曾經的樣子。”
    是啊，沒人記得“破風”的機甲曾是聯邦淘汰的廢鐵，沒人記得“鐵骨”的防禦盾來自被擊毀的戰艦殘骸，沒人記得“螢火”的醫療艙裏嵌著修補過的碎芯片。大家隻知道，阿螢的醫療艙能讓深淵部族的孩子不再發燒，阿木的培育箱種出的果子比星界進口的還甜，毛豆的鐵皮喇叭喊出的“比賽開始”，比任何號角都讓人心裏發燙。
    “林野哥！”毛豆舉著喇叭跑上天台，小臉上沾著顏料，“快下來看！聯邦工程師說要跟咱們合做台‘星際廢料轉換器’，能把太空垃圾變成能量晶呢！”他拽著林野的袖子往樓下跑，“‘鐵骨’爺爺還說，要給你做個純金的‘破爛王’勳章，用咱們自己煉的金！”
    林野被他拽著跑過天台，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混著欄杆上那封被遺忘的邀請函的影子，最終都落在廣場的光暈裏。處理廠的煙囪噴出最後一縷彩色的煙，在暮色裏拚出個歪歪扭扭的笑臉，像極了毛豆喇叭上畫的表情。
    老k望著他們的背影笑了，把那封邀請函往口袋裏一塞，轉身往工坊走——“鐵骨”剛才傳訊說，新做的防禦盾想加層會發光的藤蔓，得他去調調能量參數。
    暮色漸濃，破碎之城的燈一盞盞亮起。從礦脈到街區，從工坊到家庭，光在藤蔓上流轉，在金屬上跳躍，在孩子們的眼睛裏閃爍。這光或許不夠耀眼，卻帶著鏽鐵的溫度、藤蔓的韌性、碎芯片的倔強，在星界的角落裏，長成了一片誰也奪不走的星海。
    而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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