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幕牆像被巨錘砸中，“嘩啦”一聲崩裂成蛛網。林野剛抓起貨架上的應急燈，就看見那雙泛著綠光的利爪從碎玻璃裏探進來，爪尖滴著粘稠的液體——不是血，是閃爍著代碼碎片的灰黑色霧靄，落在地上時，竟在瓷磚上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白煙的小洞。
    “是虛擬怪！”鐵山的吼聲從身後傳來，他手裏還攥著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此刻卻毫不猶豫地砸了過去。水瓶在觸及利爪的瞬間炸開，水花撞上灰霧，竟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像被蒸發了一般。
    林野的銀線早已蓄勢待發，他手腕一揚，銀線如靈蛇般竄出，精準地纏住虛擬怪的後腿。觸感卻異常詭異——不像纏住了實體，倒像陷入了一團流動的泥沼，銀線表麵瞬間爬滿了細密的代碼紋路，像是被什麽東西在上麵飛速書寫。
    “別硬拽！”夜梟的聲音突然從便利店後門傳來，他手裏的玄鐵印泛著暗紅色的光，印麵上雕刻的鎖鏈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正緩緩流轉。“這東西的核心是意識孢子，你越用力，它越能吸收你的意念壯大！”
    林野猛地鬆勁，果然感覺到銀線傳來的拉扯力驟然減弱。虛擬怪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轉過身，那張由數據流構成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不斷閃爍的亂碼，而在它胸腔的位置，一團濃鬱的灰霧正緩緩搏動，與林野記憶裏主囚意識種子的形態如出一轍。
    鐵山抄起旁邊的金屬貨架，嘶吼著砸過去：“管它是什麽玩意兒，先砸散了再說！”貨架撞上虛擬怪的身體，竟直接穿了過去，隻帶起一陣更濃的灰霧。虛擬怪的利爪順勢揮來，鐵山躲閃不及，胳膊被劃開一道口子，傷口處沒有流血，而是冒出了絲絲縷縷的白氣，像是他的生命力正在被吸走。
    “鐵山！”林野心頭一緊，銀線突然變換形態，不再纏繞，而是化作一張密網，朝著虛擬怪的核心罩去。夜梟同時出手，玄鐵印被他拍向地麵，印身沉入瓷磚，以印為中心，一道暗紅色的光紋迅速擴散，所過之處，那些流淌的灰霧竟像遇到了烈火般開始蜷縮。
    “它們靠人類對虛擬世界的依賴為生。”夜梟一邊念著什麽口訣，一邊用腳尖點地，光紋上立刻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鎖鏈，將虛擬怪的四肢牢牢釘在原地，“你越是害怕它、在意它，它的實體化就越徹底。”
    林野突然想起那些沒日沒夜泡在遊戲裏的玩家，想起手機屏幕前因虛擬任務失敗而暴怒的臉，想起自己曾為了通關某款遊戲熬紅的眼——原來這些情緒和執念，都成了滋養怪物的養料。
    “那怎麽辦？”鐵山咬著牙按住流血的胳膊，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泛灰。
    “斷了它的養分源。”夜梟的玄鐵印突然迸發出強光，“林野，用銀線引它的核心撞向印麵！那團灰霧怕極了這玄鐵裏的鎮魂氣！”
    林野會意，銀線網猛地收緊，將虛擬怪的核心死死裹住。虛擬怪發出痛苦的尖嘯，身體劇烈掙紮，灰霧四處飛濺，落在商品上，那些包裝精美的零食瞬間幹癟，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
    “就是現在！”夜梟大喝一聲，玄鐵印上的鎖鏈突然暴漲，將虛擬怪拽得一個趔趄。林野抓住機會，銀線網帶著灰霧核心，狠狠砸向玄鐵印。
    “滋——”灰霧撞上印麵的瞬間，像是被潑了滾燙的開水，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不斷蒸騰、縮小。虛擬怪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利爪、軀體漸漸化作無數光點，最終消散在空氣裏。
    便利店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貨架倒塌的碰撞聲和三人粗重的喘息。鐵山的傷口不再冒白氣，但那道口子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
    “這孢子比主囚的意識種子更麻煩。”夜梟收起玄鐵印，印麵還殘留著淡淡的焦痕，“它們能附著在人的情緒上，你越恐懼，它越強壯。”
    林野看著銀線上殘留的代碼紋路慢慢褪去，突然想起父親留下的日記裏寫過：“虛擬與現實的邊界正在模糊，真正的防線，從來不在屏幕內外，而在人心的堤壩上。”他握緊拳頭，銀線在掌心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著某種無聲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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