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碎片還在反射著冷光，林野扶著鐵山靠在貨架旁，指尖的銀線正一點點纏繞住鐵山胳膊上的青黑色傷口。銀線觸碰到皮膚的瞬間，那些青黑色紋路像活物般抽搐了一下，順著銀線往上爬，在林野的小臂上凝成一串扭曲的代碼——像是遊戲裏未加載完成的亂碼，邊緣還在滋滋冒著細碎的電火花。
    “你這線……”鐵山咬著牙，看著林野胳膊上的紋路，“比剛才那怪物的爪子還嚇人。”他手裏攥著塊剛從怪物殘骸裏摳出來的芯片，芯片邊緣還沾著半凝固的灰霧，像塊被水泡透的舊電路板。
    林野沒吭聲，隻是收緊銀線。封印虛擬怪時殘留的刺痛感順著胳膊蔓延，代碼紋路每跳動一下，他的指尖就跟著發麻，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皮肉下遊走。他低頭看向鐵山手裏的芯片，屏幕碎成蛛網的手機還連著芯片，隱約能看到一行閃爍的文字：“通關攻略是假的，它在教我們怎麽變成它的養料。”
    “養料？”夜梟剛用玄鐵印鎮壓完最後一縷灰霧，聞言皺起眉，伸手拿過芯片插進自己的便攜終端。終端屏幕亮起，一行行數據瀑布般刷新，夾雜著玩家的錄音片段，“是個叫阿哲的玩家留的，他連續三個月排名遊戲榜首，昨天在現實裏‘通關’了——在自家陽台上跳了下去，監控拍到他墜落時，懷裏還抱著手機，屏幕上顯示‘最終關卡完成’。”
    鐵山猛地抬頭，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也就是說，那遊戲不是讓人通關，是讓人一步步變成虛擬怪的養料？”他突然想起剛才怪物身上的代碼紋路，和林野胳膊上的竟有七分相似，“林野，你這線……會不會也在‘縫合’你的意識？”
    林野的銀線突然一頓，青黑色紋路順著銀線爬到了他的手腕，像條冰冷的蛇。他看向自己的胳膊，代碼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著皮膚，原本流暢的銀線開始出現細微的卡頓，仿佛被什麽東西幹擾了信號。
    “不止是意識。”夜梟調出終端裏的玩家數據，臉色凝重，“這遊戲會記錄玩家的情緒波動、行為模式，甚至腦電波——阿哲的最後一條記錄顯示，他的‘同步率’達到了98，然後芯片就自動生成了那段留言。”他指了指林野的胳膊，“你用銀線封印怪物時，相當於和它的意識產生了同步，這紋路，就是同步率的標記。”
    “那現在怎麽辦？”鐵山掙紮著站起來，想幫林野扯掉銀線，卻被夜梟一把拉住。
    “不能硬扯。”夜梟按住林野的肩膀，玄鐵印在掌心微微發燙，“銀線已經和他的意識綁定了，強行剝離隻會讓虛擬怪的殘留意識直接衝進他的腦海。”他指尖泛起紅光，輕輕點在林野胳膊的紋路上，那些代碼紋路像被燙到般退縮了半寸，卻很快又卷土重來，“得找到阿哲說的‘假攻略’源頭，那才是怪物的養分管道。”
    林野突然想起什麽，銀線顫抖著指向便利店角落的自動售貨機——那裏貼著一張遊戲宣傳海報，海報上的角色笑容詭異，眼睛裏閃爍的光和虛擬怪的利爪如出一轍。海報角落印著一行小字：“每日簽到領攻略，同步率越高，獎勵越豐厚。”
    “是這個。”林野的聲音有些發緊，胳膊上的紋路突然劇烈跳動，像是在呼應海報的存在，“我之前為了查線索，掃過這海報上的二維碼……”
    鐵山瞬間明白了，衝過去一把撕下海報，背後的牆麵上竟露出個微型接口，裏麵插著根細細的數據線，直通向便利店的供電係統。“這是在偷城市電網的能量養怪物！”他想拔掉數據線，卻被夜梟攔住。
    “等等。”夜梟的玄鐵印突然發出嗡鳴，“接口裏有殘留的意識波動，是阿哲的——他發現真相後，把自己的記憶芯片塞進了這裏，就是想提醒後來人。”他小心地拔出數據線，接口裏果然掉出另一塊更小的芯片，“這才是他真正的留言。”
    終端讀取芯片的瞬間，阿哲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攻略裏的‘同步率’就是同化率……別用自己的意識去對抗，找個現實裏的東西當錨點，比如……比如你最在意的人的體溫……”
    林野猛地看向鐵山胳膊上未愈合的傷口，又看了看夜梟掌心發燙的玄鐵印——那上麵還殘留著剛才鎮壓怪物時留下的溫度。他突然收緊銀線，不是去攻擊紋路，而是讓銀線輕輕纏繞住夜梟的玄鐵印和鐵山的手腕，將三人的意識連在一起。
    “這樣呢？”林野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胳膊上的代碼紋路在接觸到兩人的體溫和玄鐵印的紅光後，開始變得模糊，“我們三個的意識綁在一起，它分不清該同化誰，就沒法再撕裂我的意識了。”
    夜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握緊玄鐵印，將力量注入銀線：“有點道理。鐵山，穩住。”
    鐵山咬著牙，任由銀線勒緊手腕，傷口的疼痛和銀線傳來的溫度交織在一起，竟奇異地壓過了那股被侵蝕的寒意。他看著林野胳膊上漸漸淡去的紋路，突然笑了：“早知道團結就是力量，剛才就該直接三個人一起上。”
    林野也笑了，銀線在三人之間輕輕震顫，像在呼應著某種無聲的默契。那些曾象征著撕裂的代碼紋路，此刻在三道意識的縫合下，正一點點褪去——或許對抗虛擬怪的關鍵，從來不是單方麵的封印，而是用現實裏的羈絆，織成一張比任何代碼都堅固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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