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站在岔路口，左臂的烙印正隨著呼吸明暗交替。銀線在肩臂間纏了三圈，每圈都勒出深紅的痕，數據化的紋路像藤蔓般爬過鎖骨，在脖頸處凝成細小的光點。他抬頭望了眼星核監獄的方向，那裏的能量屏障正泛著不穩的淡藍光——那是夜梟和趙晴在搶修的信號，閃爍頻率比預定慢了近一半。
    “比計劃慢了七分鍾。”通訊器裏傳來夜梟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第三段屏障的能量導管堵了，趙晴正用機械臂清淤，你得再拖十分鍾。”
    林野舔了舔幹裂的唇，突然扯鬆銀線。烙印的氣息瞬間暴漲，像塊燒紅的烙鐵投進冰水裏，方圓百米內的雪地上騰起白霧。遠處的怪群嘶吼著改變方向，最前排的高階怪已經露出獠牙，利爪在凍土上刨出深深的溝痕。
    “收到。”他拽出背後的短刀，刀身擦過烙印時，被光點燙出滋滋的白煙，“告訴鐵山，讓他把左翼的障礙再清幹淨點，別讓怪群繞到我側後方。”
    通訊器那頭傳來鐵山的粗吼：“放心！剛炸塌了段矮牆，夠它們爬五分鍾的！”接著是重物撞擊的悶響，大概是他又用炸藥解決了某個棘手的障礙物。
    林野轉身往星核監獄相反的方向衝，故意讓烙印的光芒忽明忽暗。怪群像被逗弄的獸群，時而加速追趕，時而遲疑徘徊，始終被他牽著鼻子走。數據化的刺痛已經蔓延到臉頰，他能感覺到左臉的皮膚正在變得透明，露出底下流動的光粒。
    “還有五分鍾！”趙晴的聲音帶著急喘，“機械臂被塊碎鋼卡住了，我正在拆外殼——”
    話沒說完，一陣腥風從側麵襲來。林野猛地矮身，堪堪躲過高階怪的利爪，那爪子擦著他的後背掠過，撕開作戰服的同時，帶起一串血珠。他借力翻滾，短刀反手刺向怪物的關節，卻被對方堅硬的鱗甲彈開。
    “趙晴！左側三點鍾方向！”林野吼著按下通訊器，同時將銀線猛地收緊。烙印爆發出強光，暫時逼退怪群。
    三秒後，一道機械臂從廢墟後彈出，精準地砸在高階怪的後腦。那怪物悶哼一聲倒地，機械臂的金屬爪順勢勾起它的身體，甩向追來的怪群，暫時擋住了去路。
    “屏障修複進度60！”趙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機械臂的液壓管裂了，功率掉了一半！”
    林野咬碎牙肉，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他突然轉身，迎著怪群衝了三步，又猛地後退，故意讓烙印的氣息出現瞬間的紊亂。怪群果然大亂，幾隻急躁的低階怪搶先衝出，撞進了鐵山預設的陷阱區。
    “轟隆——”遠處傳來爆炸聲，是鐵山引爆了連環雷。林野趁機摸出最後一枚閃光彈，拉環咬在嘴裏，手指飛快地在通訊器上敲字：夜梟，屏障能量導管用備用線路，繞過堵塞段！
    “收到！”夜梟的回複快得驚人，“趙晴，拆第四節導管的應急閥！”
    閃光彈炸開的瞬間，林野左臂的銀線突然崩斷一根。烙印的光芒驟然減弱，數據化的刺痛猛地竄向心髒，他踉蹌著跪倒在地。高階怪的嘶吼近在咫尺，利爪的陰影已經罩住他的頭頂。
    “屏障修複80！”趙晴的尖叫混著機械運轉的嗡鳴，“林野！往監獄方向跑！”
    林野撐起身體，看著前方突然亮起的淡藍色光牆——夜梟臨時切換了備用線路，能量屏障已經能覆蓋半條通道。他拽起斷裂的銀線，用牙齒咬住，另一端纏在刀柄上，轉身朝著光牆衝去。
    高階怪的利爪再次揮來，這次林野沒有躲。他猛地側身，讓過爪尖的同時，將短刀捅進怪物的腹甲縫隙。劇痛讓怪物發出震耳的咆哮，龐大的身體撞向林野，將他狠狠砸向光牆。
    “砰——”後背撞上屏障的瞬間，林野聽見夜梟喊“90”，鐵山喊“右翼障礙清完了”，趙晴喊“機械臂卡住了但能量通了”。他貼在微涼的光牆上，看著追來的怪群被屏障擋在外麵，左臂的烙印終於穩定下來，數據化的紋路開始緩慢消退。
    通訊器裏傳來趙晴帶著哭腔的笑：“林野，你後背的傷……”
    “沒事。”林野摸著後背的傷口，血正透過作戰服滲出來，“鐵山，把剩下的障礙清了，別讓它們有機會繞路。夜梟，屏障能量再提5，我怕頂不住。”
    遠處，鐵山的炸藥又響了。夜梟的聲音帶著釋然：“100了。林野，你可以進來了。”
    光牆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林野側身鑽進去，後背的傷口擦過屏障邊緣，疼得他倒抽冷氣。轉身時，正看見趙晴操控著機械臂，將最後一塊碎鋼扔進廢料堆，機械臂的液壓管還在滴著油，她臉上全是油汙和淚水。
    “對不起，拖慢了進度。”趙晴低下頭。
    林野扯掉纏在手臂上的斷銀線，露出發紅的烙印：“沒拖慢，正好。”他看向夜梟正在調試的控製台，“鐵山那邊怎麽樣？”
    “清幹淨了，”夜梟頭也不抬，“他說要在外麵多守半小時，讓我們把屏障再加固加固。”
    林野靠在屏障上，感覺後背的血慢慢止住了。外麵的怪群還在嘶吼，撞得屏障咚咚作響，但他知道，這道牆暫時不會破了。就像他們這支臨時湊成的隊伍，雖然磕磕絆絆，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把力氣往一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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