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彈殼上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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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的鐵架鏽得掉渣,陽光從破損的屋頂斜切進來,在舊物箱上投下道光柱,浮塵在光裏翻滾。夜梟的袖口磨出了毛邊,擦過箱麵時帶起陣灰霧,嗆得他咳了兩聲。銅鎖上的雕花早被歲月磨平,林野捏著多功能刀的指節泛白,“哢”的一聲別開鏽死的鎖芯,箱蓋彈起時,合頁發出老骨頭般的呻吟。
    黴味裏混著淡淡的硝煙氣,像沉在水底的往事突然浮了上來。夜梟蹲下身,指尖撫過箱角燙金的“734”——那是阿九的警號,他犧牲那天,這串數字在新聞裏滾動了整夜。箱底鋪著的藏青絨布褪成了灰白,上麵擺著個鐵皮盒,鎖扣早鏽成了硬塊,夜梟用刀柄敲了兩下才打開,裏麵的彈殼撞出細碎的脆響。
    “你看這枚。”夜梟撿起最上麵那枚變形的黃銅彈殼,邊緣嵌著點水泥渣,在光下泛著冷光,“三年前老倉庫火災,貨架塌下來的時候,阿九抱著個孩子從橫梁上跳下來,手槍在懷裏走火,彈殼崩在水泥地上撞成這樣。”他用指腹蹭過那道歪扭的凹痕,“當時他腿上劃了道口子,血把褲腿都浸透了,還笑著說‘運氣好,沒崩著孩子’。”
    林野的指尖落在箱底那本硬殼日記上,封麵的皮革裂著細紋,翻開時紙頁發出“沙沙”的脆響。翻到中間,枚彈殼突然滾了出來,在地上轉了兩圈才停住,殼口粘著半片幹枯的粉月季花瓣,一碰就碎成了末。日記這頁貼著張泛黃的拍立得,穿警服的阿九蹲在花壇邊,軍綠色的褲腳沾著草屑,正給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戴紙折的警帽——那帽子的邊角被指尖捏得發皺,小姑娘的羊角辮上還別著朵月季。
    照片旁邊有行阿九的字,筆鋒剛硬卻帶著點顫:“丫丫說,要把爸爸的‘星星’串成項鏈,掛在床頭能聽見故事。”林野的指尖頓在日記空白處,那裏有串兒童塗鴉:三個歪扭的圓圈當腦袋,下麵畫著星星形狀的彈殼,最底下用蠟筆寫著“爸爸的星星不亮了”,字跡被淚水暈開了一小片。
    “丫丫去年跟著外婆去了南方。”夜梟的聲音低了些,他撿起那枚帶花瓣的彈殼,指腹蹭過殼口的花瓣碎末,“阿九犧牲那天輪休,兜裏揣著這個,說是早市花店的月季開得正好,想摘朵串在彈殼上,等丫丫生日送她。”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結果接到緊急任務,就再沒回來。”
    林野的目光掃過鐵皮盒裏的彈殼,突然停住——每枚殼內側都有個細小的刻痕,湊近了才看清是日期。他捏起最底下那枚,刻痕裏卡著點紅漆,在光下泛著暗啞的光澤。“這是……”
    “最後那次任務。”夜梟的聲音沉得像浸了水,“失控的貨車蹭到了他的槍套,彈殼崩出來時沾了車漆。日期是三個月前,正好是他犧牲那天。”
    “你看這個。”林野突然翻開日記最後一頁,貼著張醫院診斷單,“腰肌勞損”幾個字被紅筆圈了出來,下麵有行小字藏在頁邊,是阿九的筆跡,卻寫得格外輕:“丫丫生日要到了,得趕在那前攢夠365枚彈殼,串成項鏈當禮物。”字跡被反複描摹過,紙頁都磨出了毛邊。
    夜梟突然從箱底摸出個藍布包,布麵洗得發白,邊角打著補丁。解開時,串紅繩掉了出來,上麵串著十幾枚彈殼,每枚都纏著圈彩線——紅的、黃的、粉的,是小孩子才會喜歡的鮮豔顏色。最末端那枚彈殼上粘著張便利貼,字跡歪歪扭扭,是丫丫的:“爸爸,今天我把你的星星掛在床頭了,它會替你講故事嗎?”
    林野拿起那串彈殼,紅繩被摩挲得發亮,貼著手心溫熱。他剛把新找到的那枚帶紅漆的彈殼串上去,繩結處突然露出截銀線,細得像根頭發,卻帶著點溫度,纏著彈殼微微發燙——那是阿九當年送給夜梟的護身符,說是“能替我多看著點你”。此刻銀線輕輕顫動,像有人在背後拽了拽繩頭。
    “走。”夜梟把彈殼項鏈塞進林野手裏,掌心的溫度透過金屬傳過來,“去南方找丫丫,告訴她——”他頓了頓,聲音裏裹著點濕意,“爸爸的星星,還在接著亮呢。”
    林野捏緊那串彈殼,紅繩勒得掌心發疼,卻奇異地覺得踏實。陽光從屋頂的破洞漏下來,照在彈殼上,反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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