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裝置的嗡鳴突然變調，原本流暢的銀線像被什麽東西嗆住，中段猛地鼓起個黑包，黑煙絲絲縷縷往外冒，帶著股鐵鏽混合腐木的怪味。
    “不對勁！”趙晴猛地攥住操縱杆，儀表盤上的綠光瞬間跳成刺目的紅，“這不是正常的能量耗損，是……”她突然頓住，指尖點向屏幕上放大的銀線截麵——那團黑霧裏，隱約能看見無數細小的黑影在扭曲、衝撞，像被困在玻璃珠裏的蚊群。
    林野湊近看，銀線表麵的光澤正在變暗，那些原本溫順流動的能量粒子，此刻像受驚的魚群般亂撞。他想起父親手冊裏夾著的那張泛黃的便簽，字跡已經洇開了大半，隻勉強能辨認：“舊文明覆滅時，未散的執念會附著在能量流裏，形似黑霧，觸之則心亂。”
    “試試冷凝法？”蘇曉突然遞過支銀色注射器，裏麵裝著半管透明液體，“這是用極地冰晶融的水，能凍住遊離的惡念。”她說話時，指尖在微微發抖——上次處理類似情況，她的搭檔就是被這黑霧纏上，最後親手砸碎了自己的淨化核心。
    林野接過注射器，剛要刺入銀線，那團黑霧突然炸開，一道黑影“嗖”地竄出來，直撲趙晴麵門。趙晴反應極快，偏頭躲開，黑影擦著她的發梢掠過，撞在後麵的金屬架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是怨念具象化了！”趙晴摸出腰間的淨化匕首，刃麵映出她緊繃的臉，“當年舊文明的人，就是因為分不清自己的記憶和這些惡念，才親手點燃了毀滅之火。”
    蘇曉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發白：“它在試探我們的弱點……剛才那下，它衝的是我上次沒能救下搭檔的愧疚感。”
    林野突然想起什麽，翻出父親手冊的另一頁，上麵畫著個簡易的陣法：“用四人的能量場圍成結界，把惡念困在中間，它就沒法挑撥離間了。”他迅速站到東側，銀線在他掌心泛起微光，“趙晴守南，蘇曉守西，剩下的北位……”
    “我來！”門口突然傳來鐵靴踏地的聲響，是遲來的陸川，他肩上還扛著個工具箱，“剛在外麵聽見動靜，看來沒來晚。”他甩甩手腕，能量環在他掌心亮起橙光，“我祖父當年參與過舊文明遺址發掘，對付這玩意兒有經驗。”
    四人迅速站定，能量場在地麵交織成個發光的四邊形，那道黑影在裏麵撞來撞去，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林野盯著黑影，突然發現它每次撞向蘇曉的方向時，都會變得更凝實——顯然是盯上了她的愧疚。
    “蘇曉，集中精神！”林野喊道，“別被它帶偏，想想我們成功淨化過的那些記憶碎片！”
    蘇曉深吸口氣，掌心的藍光突然變亮，黑影撞過來時，像撞在層軟盾上，瞬間淡了幾分。趙晴趁機揮出匕首，刃麵的寒光掃過黑影，濺起串火星。陸川則從工具箱裏翻出個銅製小鼎，念叨著古老的口訣，鼎口冒出的白煙像隻手，輕輕將黑影往結界中心攏。
    “就是現在！”林野將冰晶水注入銀線，同時催動能量場，銀線瞬間變得冰寒刺骨，那團黑霧在低溫下漸漸凝固，最後縮成顆黑珠子，被陸川用特製的琉璃瓶裝了起來。
    結界散去時，蘇曉腿一軟差點摔倒，趙晴眼疾手快扶住她，眉頭緊鎖：“這隻是其中一縷，舊文明的怨恨比我們想的更深。”
    陸川把琉璃瓶塞進鉛盒，表情凝重：“我祖父說，這些惡念會像藤蔓，順著人的負麵情緒往上爬。”他頓了頓，看向林野手裏的手冊，“你父親當年，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
    林野翻過手冊最後一頁，那裏貼著張全家福，父親站在最中間，笑容溫和，隻是眼角的細紋裏，藏著絲化不開的疲憊。他突然明白，父親手冊裏那句“看清陰影裏藏著什麽”，藏著的何止是惡念，還有直麵它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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