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裝置的嗡鳴突然拔高，像有無數根琴弦在同時震顫。林野手按在裝置外殼上，掌心傳來滾燙的觸感，比上次能量暴走時還要灼熱。他剛想喊蘇曉啟動冷卻程序，裝置頂端的能量槽突然炸開一片銀藍色的光霧，光霧中緩緩浮出個半透明的身影——短發，藏青色中山裝，袖口磨出的毛邊清晰可見，正是林野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爸？”林野下意識後退半步，聲音發緊。這是星核裝置第三次出現意識體投影，前兩次都隻有模糊的輪廓，而這次，連父親嘴角那顆小小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意識體抬手指向裝置核心的菱形凹槽，聲音帶著電流般的雜音，卻異常清晰：“趙天磊的祖父，當年就是在這裏埋下了深淵能量的引信。”他的指尖穿過光霧，在凹槽上方輕輕一點，那裏立刻浮現出段全息影像——白發老人戴著護目鏡，正將個黑色晶體塞進凹槽，旁邊站著個年輕助手，胸前的工牌寫著“趙天磊”。
    “那時候我還是助手，就站在旁邊看著。”意識體的目光轉向林野，虛影微微晃動，“他說舊文明太‘臃腫’，情感、藝術、甚至多餘的善意，都是拖慢效率的垃圾。”影像裏的白發老人突然轉身，對著鏡頭冷笑：“清除掉這些，文明才能輕裝上陣。”
    蘇曉舉著檢測儀器衝過來，屏幕上的能量曲線像瘋長的藤蔓：“林野！這意識體在激活裝置裏的殘留數據！快穩住核心！”她將一根冷卻管插進裝置側麵的接口，白霧瞬間噴湧而出，意識體的身影淡了幾分。
    趙晴突然指著影像裏的年輕助手：“那不是趙天磊嗎？他手裏還拿著個能量瓶！”畫麵放大，果然看見趙天磊正往瓶裏灌注銀色液體，標簽上的“火種”二字被手指擋了一半。
    “是舊文明的記憶結晶。”林野父親的意識體穿透冷卻霧團，聲音陡然清晰，“趙天磊偷偷留了一手，把那些被判定為‘冗餘’的記憶——詩歌、樂譜、母親哄孩子的童謠，全封存在那瓶子裏了。”他指向裝置核心的暗格，“後來他把瓶子藏在那兒，還跟我說，萬一哪天有人想找回這些，也算留個念想。”
    陸川已經搬來承重架，正用激光筆切割暗格的金屬板：“我祖父的筆記裏提過，趙天磊當年跟他祖父吵翻了，說‘高效不是活著的全部’。”金屬板“哐當”落地，裏麵果然躺著個水晶瓶，瓶身流轉著柔和的光，像裝著一整個星空。
    意識體的身影越來越淡，他抬手拍了拍林野的肩膀，觸感輕得像風：“別學那些瘋子，忘了為什麽出發。”話音未落，星核裝置的嗡鳴漸漸平息，光霧收回到核心凹槽裏，隻留下水晶瓶在暗格裏發亮。
    蘇曉推了推林野的胳膊，笑著說：“你爸這意識體，比你靠譜多了！”林野沒接話，隻是小心翼翼地取出水晶瓶，瓶壁上突然映出行小字——“給記得抬頭看星星的人”，字跡蒼勁，正是趙天磊的簽名。
    趙晴突然“呀”了一聲，指著檢測儀器：“你們看！這些記憶結晶裏，有段影像在循環播放——是群孩子圍著篝火唱歌，歌詞裏有句‘月亮是媽媽的眼睛’！”
    林野父親的意識體徹底消散前，最後一句話飄在空氣裏：“這才是文明該有的樣子，對吧？”
    林野握緊水晶瓶，瓶身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像握著塊暖玉。他抬頭看向蘇曉和趙晴，突然笑了：“走，咱們把這些‘冗餘’找個地方存起來，讓以後的人都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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