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木梯在腳下發出“吱呀”的呻吟，趙晴舉著手機手電筒，光束在積灰的木箱間晃動，最終落在牆角一個落滿蛛網的鐵盒上。盒子上的銅鎖已經鏽死，她從靴筒裏摸出把小巧的螺絲刀，沒幾下就撬開了鎖扣。裏麵沒有想象中的舊物，隻有一本封皮泛黃的日記，封麵上用燙金字體印著“星核計劃日誌”，右下角是祖父趙硯之的簽名——那個隻存在於家族傳說中的名字，據說曾是星核裝置的核心設計者。
    “晴晴？找到沒？”林野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回音。趙晴趕緊把日記塞進懷裏，轉身時撞翻了旁邊的玻璃罐，裏麵的金屬零件滾落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噓——”趙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蹲下身去撿零件，指尖突然觸到一片冰涼的金屬。那是塊巴掌大的銀線碎片，邊緣還嵌著細小的齒輪，像是從某個精密儀器上掰下來的。她剛把碎片揣進兜裏，林野就舉著蠟燭上來了，昏黃的光暈裏，能看見他肩頭落著的灰塵。
    “就知道你在這兒磨蹭。”林野把蠟燭放在木箱上，火光突然搖曳了一下，照亮了日記封麵上的星核裝置簡圖——與林野隨身攜帶的能量核心圖案幾乎一致，隻是簡圖角落多了個扭曲的符號，像條盤繞的蛇。
    趙晴翻開日記，紙張脆得像枯葉，第一頁就寫著：“星核不是淨化，是抹殺。那些冗餘的文明記憶，就該像拔除雜草般徹底清除。”她指尖發顫，翻到中間某頁，突然停住——上麵貼著張褪色的照片，一群白大褂圍著個巨大的金屬球體，祖父站在最前麵，手裏舉著的正是她撿到的那種銀線碎片，笑容得意又冷酷。
    “這符號……”林野突然指著照片裏金屬球體上的標記，“和我銀線末端的紋路一模一樣。”他解下手腕上的銀線，趙晴立刻掏出那塊碎片湊過去。兩者接觸的瞬間，碎片突然滲出淡藍色的光，在牆上投射出一片流動的虛影——高樓林立的城市，空中穿梭的飛行器，人們臉上卻沒有表情，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這是……舊文明的首都？”趙晴喃喃自語，虛影裏突然出現祖父的身影，他站在控製台前，按下一個紅色按鈕，城市瞬間陷入火海，人們的尖叫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這就是‘清除冗餘’？”林野的聲音帶著寒意，銀線突然繃緊，纏住了趙晴的手腕，“你祖父的計劃，是用星核裝置抹去舊文明的情感記憶，隻留下絕對理性的軀殼。”
    樓梯口突然傳來響動，蘇曉扶著氣喘籲籲的陸川站在那裏，手裏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壓縮餅幹。“剛在樓下聽見響聲，”蘇曉舉著手機照向牆麵，“這虛影……我在父親的遺物裏見過，他說這是‘完美文明’的失敗實驗品。”
    陸川靠在門框上，從背包裏掏出個鏽跡斑斑的u盤：“我祖父當年是趙硯之的助手，偷偷備份了數據。星核裝置啟動時，舊文明的人確實失去了情感，但也同時失去了創造力，最終在資源爭奪中自我毀滅。”他把u盤插進趙晴找到的舊電腦裏，屏幕上跳出段視頻——祖父趙硯之對著鏡頭狂笑：“沒有情感幹擾，效率提升百分之三百，這才是文明該有的樣子！”畫麵突然切換，實驗室的警報聲刺耳響起，祖父被一群失控的實驗體圍堵，他手裏的銀線碎片掉在地上，正是趙晴撿到的這一塊。
    “所以他最後被自己創造的‘完美人類’反噬了？”趙晴的聲音發顫，日記最後幾頁的字跡變得潦草，最後一句是：“情感是枷鎖，也是軟肋，更是活下去的理由——”墨水突然中斷，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劃開。
    林野看著銀線與碎片融合後形成的光網，突然開口：“趙晴，你祖父的錯誤，在於把情感當成了冗餘。但你看——”他指向虛影裏一對在火海中相擁的情侶，他們的情感波動竟讓星核裝置的能量場出現了裂痕，“這才是破局的關鍵。”
    蘇曉突然指著電腦屏幕：“快看！這對情侶的後代，好像是……”畫麵裏的女嬰被偷偷送走，繈褓上繡著的圖案，與趙晴脖子上的項鏈一模一樣。
    趙晴下意識摸向項鏈，那是母親給她的遺物，此刻突然變得滾燙。閣樓的窗戶不知何時被風吹開，帶著草木氣息的晚風灌入，牆上的虛影漸漸散去，隻留下那句沒寫完的話，在火光中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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