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警報聲還沒歇，蘇曉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屏幕上的防禦代碼卻像被無形的手打亂，紅得刺眼。“不行，惡念的攻擊頻率變了，舊代碼扛不住！”她額角滲著汗，餘光瞥見夜梟正往輸液管裏推一支鎮定劑，突然吼道，“你那哨子呢？吹啊！”
    夜梟手一頓，從白大褂口袋裏摸出枚黃銅哨子——那是當年醫療隊的老物件，刻著“九連”二字。他咬開哨尾的膠塞，含在嘴裏猛吹，尖銳的哨聲刺破病房的嘈雜，像道寒光劈開混亂。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蘇曉屏幕上那些亂竄的紅色代碼突然頓住，緊接著，以哨聲的頻率開始重組：原本零散的防禦指令連成一片，像排好隊的士兵，在虛擬界麵上築起道銀灰色的牆。更奇的是，夜梟吹的是三短兩長的節奏——那是醫療隊的緊急集合哨，當年老隊長帶他們練了無數遍，說是“就算忘了自己名字，也得記得這調子”。
    “代碼在跟著哨聲走！”蘇曉眼睛發亮，指尖配合著哨聲敲擊鍵盤，“快，吹‘推進’的調子！”
    夜梟換了個節奏，兩長一短，是當年推著擔架衝過火線的信號。屏幕上的銀牆突然向前推進，把惡念的黑潮逼退了半寸。旁邊床位的小林舉著心電監護儀喊：“病人心率穩了！”他剛說完，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惡念從另一個端口鑽了進來，虛擬界麵上裂開道口子。
    “是腹部！”蘇曉盯著屏幕上跳動的髒器模型，“它在攻盲區！”
    夜梟突然把哨子塞給小林：“吹‘掩護’！”自己扯掉手套，抓起旁邊的備用數據線，硬生生插進醫療艙的應急接口。小林學得快，哨聲改成一長三短，那是當年護士站遞器械的暗號，蘇曉立刻會意，調出腹腔防禦模塊。
    當數據線與夜梟的手環接觸時，他腕上的舊傷突然發燙——那是當年為了護一個新兵，被彈片劃的疤，此刻竟滲出點血珠，滴在接口上。虛擬界麵瞬間炸開片紅光，不是惡念的黑，是帶著溫度的紅，像極了當年手術燈的光。
    “這是……老隊長的血契代碼！”蘇曉看著那些從紅光裏跳出來的古老指令，突然哭了，“他當年說‘哨聲就是命’，原來不是開玩笑！”
    哨聲還在響，代碼牆越築越高，惡念的黑潮像被曬化的冰，一點點縮小。夜梟靠在醫療艙上喘氣，看著小林已經能把“掩護”哨吹得有模有樣，突然笑了——當年老隊長總罵他“哨聲吹得像蚊子叫”，現在才懂，那不是罵，是怕他忘了，這哨聲裏藏著多少人用命換來的默契。
    蘇曉把最後一行代碼敲完時，哨聲正好落下最後一個音符。虛擬界麵上彈出行小字：“防禦完成，協同率100”。病房裏的儀器恢複了平穩的滴答聲，夜梟摸了摸小林的頭，把哨子遞過去：“拿著，下次換你吹‘勝利’的調子。”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三人身上。蘇曉突然發現，夜梟手環的血珠滴在地上，暈開的形狀，像極了當年老隊長胸章上的星。而那哨聲，大概就是藏在時光裏的密碼，隻要有人記得，就能把散落在各處的力量，重新擰成一股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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