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星子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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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塊記憶碎片嵌進光網的刹那,整個星核裝置突然發出悠長的嗡鳴,像誰在空曠的山穀裏吹起了笛。林野下意識握緊掌心的玉佩,兩塊拚合的玉麵突然發燙,青綠色的光順著他的指縫漫出來,在半空中凝成道模糊的身影。
    “爸?”林野的聲音卡在喉嚨裏。那身影漸漸清晰——父親穿著他最常穿的藏青夾克,袖口磨出的毛邊和記憶裏分毫不差,連左眉骨上那顆淡褐色的痣都清晰可見。隻是這一次,他不再是日記裏模糊的字跡,也不是全息影像裏飄忽的影子,而是能看清眼神裏暖意的實體。
    “慢了點啊,小子。”父親的聲音帶著點笑意,像小時候等他放學回家時的語氣,“我還以為你三天就能拚完這些碎片。”他抬起手,虛虛地拍了拍林野的肩,沒有實質的觸感,卻有股暖流順著肩膀淌進心裏,像那年他摔破膝蓋,父親彎腰扶他時的溫度。
    趙晴站在旁邊,看著父親的意識體,突然想起祖父日記裏的話:“老林這人,總把心事藏在代碼裏,連跟兒子道歉都要寫進星核日誌。”她悄悄推了林野一把,低聲道:“你上次問的,你爸當年為什麽突然調去偏遠基站,現在能問了。”
    林野喉結滾了滾,剛要開口,父親卻先笑了:“是想問基站的事?”他走到星核裝置前,指尖劃過冰冷的金屬壁,“當年發現惡念能順著信號塔擴散,我怕波及市區,才申請去最邊緣的基站。沒跟你說,是怕你媽擔心——她總說我把工作看得比命重。”
    光網裏的記憶碎片突然流轉起來,映出父親在基站的畫麵:大雪天裏裹著軍大衣檢修天線,泡麵桶堆在桌角,卻在日誌裏寫“今天看到林野的奧數獎狀,貼在控製台旁邊,信號都穩了點”;暴雨夜守在機房,給家裏打電話時故意提高聲音:“這邊晴著呢,你們早點睡”,掛了電話卻對著窗外的雷聲歎了口氣。
    “這些年……”林野的聲音發啞,“我總以為你是不愛回家。”
    “傻小子。”父親的意識體轉過身,眼神裏的歉疚像溫水漫過腳背,“哪有當爹的不愛看兒子長個子的?隻是有些擔子,總得有人挑。”他指向光網裏阿九吹哨的影像,“就像阿九把哨子留給夜梟,就像你祖父把玉佩分兩半,咱們這行,傳承從來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
    蘇曉抱著修複好的醫療代碼終端走進來,屏幕上的綠色字符突然自動排列,組成行字:“檢測到親屬意識體,情感匹配度98”。她舉著終端笑:“林叔,你看,代碼都認親呢。”
    父親的意識體對著屏幕笑了笑,身影卻開始變得透明,像被風吹散的煙。“惡念這東西,說穿了就是沒被安撫的遺憾。”他的聲音漸漸輕了,“阿九遺憾沒陪女兒長大,你祖父遺憾沒跟你奶奶織完被子,那些被困在舊文明裏的魂,遺憾沒來得及說再見……”
    林野突然想起什麽,掏出那本父親的舊日記,翻到最後一頁——那裏貼著張他小時候畫的全家福,稚嫩的筆跡寫著“爸爸最帥”。父親的意識體看著畫,眼神軟得像融化的糖:“這畫我帶在身上呢,基站信號弱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爸!”林野伸手想抓住那漸漸透明的身影,指尖卻隻穿過一片溫暖的光。父親的意識體化作無數星子,像被風吹起的螢火蟲,緩緩落向他掌心的玉佩。青綠色的玉麵突然亮起,星子融入的地方,浮現出父親的字跡:“別怕,我在玉裏看著你。”
    玉佩的溫度慢慢褪去,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潤。林野握緊它,突然明白所謂告別,從不是消失,是換種方式住在心裏——可能是玉佩裏的星子,可能是代碼裏的注釋,可能是“星空被”上某顆特別亮的星。
    趙晴遞過來塊手帕,自己的眼眶也紅著:“我爺爺說,真正的離開,是再也沒人記得。可你看,你爸把自己藏在這麽多地方,怎麽忘得掉?”
    光網漸漸斂去光芒,星核裝置的嗡鳴化作平穩的呼吸聲。林野摸著玉佩上父親的字跡,突然笑了——下次再遇到難題,他或許會對著玉佩問一句“爸,這步該怎麽走”,說不定,玉裏的星子會悄悄眨眨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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