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蘇曉的監測屏突然爆出一串亂碼，刺目的紅光映得她臉色發白。她猛地拍向控製台，額頭青筋直跳：“該死！現實坐標與虛擬錨點的偏差值超過臨界值了！”
    屏幕上，林野的虛擬身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像被風吹散的煙。而現實中躺在醫療艙裏的林野，胸口竟浮起一層淡藍色的光霧，順著艙體縫隙往外滲——那些光霧在地麵聚成細小的漩渦，隱約能看見虛擬世界的碎片在裏麵翻滾。
    “他在幹什麽？”鐵山的怒吼從通訊器傳來，背景音裏混著金屬撕裂的尖嘯，“屏障快頂不住了！這些從裂縫爬出來的怪物，刀砍不進，槍打不透！”
    蘇曉咬著牙調出三維地圖，指尖在光屏上瘋狂滑動：“林野在拆自己的意識屏障！他想把虛擬世界的能量引到現實，用‘光橋’中和怪物的惡念——但他沒計算過人體承載極限，再這樣下去，他會被能量撕碎！”
    “讓他停下！”鐵山的聲音劈了個叉，緊接著是重物砸落的悶響，“老子這邊已經被撕開個口子！小王！帶平民往地下掩體撤！”
    虛擬世界裏，林野的半透明手掌按在裂縫邊緣，那裏的空間像塊被揉皺的紙，正不斷往外掉著黑色的“渣子”——正是實體化怪物的原型。他的虛擬身體每晃一下，現實醫療艙裏的光霧就濃一分，監測屏上的生命體征曲線跟著抖一下。
    “停手！”夜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虛擬裂縫旁，手裏的淨化裝置噴出淡金色的光，暫時逼退了幾隻試圖鑽縫的怪物，“你想讓兩邊的世界一起塌嗎？！”
    林野轉過頭，虛擬臉上的五官已經模糊，隻剩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它們是從虛擬世界逃出去的惡念集合體，隻有用同源的能量才能鎮壓……”
    “那也不用你玩命！”夜梟將淨化裝置塞進他手裏，自己抽出背後的短刃，硬生生劈碎一隻撲來的怪物，“蘇曉已經在現實布了‘反向錨點’，你隻要把能量導過去就行！”
    話音剛落，現實中突然傳來一陣嗡鳴。蘇曉站在臨時搭建的能量塔下，將林野的記憶護腕扣在塔尖：“林野！看這裏！”
    護腕上的同生扣突然亮起，銀線順著塔尖的天線竄向天空，在雲層裏織出一張巨大的光網。虛擬世界的林野猛地攥緊拳頭，將湧到掌心的能量狠狠砸向裂縫——那些淡藍色的光撞在黑色惡念上，竟像滾油遇水般炸開，濺起的光點落在現實的光網上，瞬間凝成一張張細密的“網眼”。
    “鐵山！把怪物往光網底下引！”蘇曉扯著嗓子喊，聲音都劈了。
    鐵山正用盾牌死死頂住一隻怪物的利爪，聞言猛地側身，盾牌邊緣擦過怪物的關節，借力將它往光網方向掀：“兄弟們！帶它們‘曬太陽’去！”
    他身後的隊員們立刻會意，結成楔形陣，用特製的鉤鎖纏住怪物的四肢，硬生生將它們往光網下拖拽。那些原本刀槍不入的怪物一沾光網的邊緣，就發出淒厲的慘叫，黑色的身體像冰塊般消融，露出裏麵蜷縮的虛影——和林野之前遇到的小女孩一樣，都是未被安撫的執念。
    “蘇曉！能量不夠了！”夜梟在虛擬世界喊道，他的淨化裝置光芒越來越暗，“林野的虛擬身體快撐不住了！”
    現實中，林野的醫療艙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光霧變得忽明忽暗。蘇曉咬咬牙，突然抓起一把匕首劃破掌心，將血滴在能量塔的基座上：“用我的記憶當燃料！我小時候偷改代碼被處分的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
    記憶順著血液滲入塔身，光網猛地亮了幾分。緊接著，鐵山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喘：“老子小時候把爹的軍功章偷偷換了糖吃，這事算一個！”
    “我……我上次任務把隊友的急救包弄丟了，一直沒敢說……”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
    一個個帶著體溫的記憶順著光網逆流而上，湧入虛擬世界的裂縫。林野感覺那些記憶像溫暖的水流，順著手臂淌進他的意識核心，原本模糊的身體竟慢慢凝實了些。
    “夠了……”他笑著抹了把臉，虛擬的指尖觸到夜梟的肩膀，“剩下的，交給我們。”
    同生扣突然爆發出最強的光芒，虛擬與現實的光在裂縫處交匯，形成一道旋轉的光柱。那些還在掙紮的怪物被光柱吸了進去，黑色的身體在旋轉中層層剝落，最後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光柱的光暈裏。
    當最後一隻怪物消失，虛擬世界的裂縫開始緩緩閉合。林野看著夜梟，突然笑了：“下次……換你當誘餌？”
    夜梟踹了他一腳，卻沒用力：“滾蛋，老子的記憶可沒你的值錢。”
    現實中，蘇曉癱坐在能量塔下，看著光網漸漸消散，露出滿天繁星。鐵山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盾牌“哐當”一聲扔在地上：“媽的……下次再玩這麽刺激的，老子就申請調去看倉庫。”
    醫療艙裏，林野的手指輕輕動了動，胸口的光霧慢慢收回體內，監測屏上的曲線終於平穩下來，帶著規律的起伏，像極了光網消散前的最後一次脈動。
    裂縫閉合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銀線，像道未愈的傷疤，卻在月光下閃著微光——那是兩個世界的記憶交織的痕跡，也是所有人用坦誠織成的、最堅固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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