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的漣漪映著晨光，林青禾蹲在泉邊，指尖懸在水麵上方半寸。藥鋤的百草紋若隱若現，一絲極淡的灰氣從泉底嫋嫋升起，觸到草木靈氣便瞬間蜷縮成團——這正是腐根散的餘毒，雖被她昨夜察覺後用化靈草暫時壓製，卻仍像附骨之疽般纏在泉眼附近。
    “師姐，這毒真的能清幹淨嗎？”柳芽捧著陶盆站在一旁，盆裏的化靈萵菜葉片邊緣還帶著淡淡的焦黃，那是昨夜毒發時留下的痕跡。
    林青禾取出三株化靈蒲公英，將其根莖碾碎成泥，均勻撒在泉眼四周：“腐根散專噬靈草根脈，尋常解藥無用，但化靈草的精純靈氣能逼出毒素。隻是……”她眸色微沉，“趙媚既能拿到這配方，背後怕是有人指點。”話音剛落，藥鋤突然輕顫，百草紋亮起一道銳光，指向藥圃角落的一株老鬆。
    兩人循光看去，鬆枝上竟掛著個不起眼的木牌，牌上刻著與紙條相同的詭異符文。柳芽驚得後退半步：“這、這不是內門李管事的標記嗎？聽說他跟趙媚的表哥是好友！”
    林青禾指尖撫過木牌，將其收入儲物袋：“先不管他們，試煉的靈種還沒準備好。”她轉身回屋取出一個錦盒，裏麵是周長老托人送來的試煉靈種——三枚灰撲撲的種子，表麵布滿裂紋，看不出半點靈息，“長老說這是‘枯木蓮’的種子，已沉寂百年，尋常培育之法絕難發芽。”
    她按照《百草引》中記載的古法，先將靈種浸泡在靈泉中，再用指尖引動草木靈氣緩緩滲入。可連續三個時辰過去，種子依舊毫無動靜，反而裂紋更深了些。柳芽急得抓耳撓腮：“這都快成碎末了，要不換別的靈種吧？”
    林青禾卻盯著水麵的倒影沉思，忽然想起丹術考核時用化靈草激活破爐的經曆：“或許問題不在種子本身，而在靈氣的‘引’法。”她當即取來化靈墨葉，將其靈氣注入靈泉，又把自己的指尖割破，滴入三滴蘊含草木親和力的血珠。
    血珠融入泉水的瞬間，錦盒裏的枯木蓮種子突然震顫起來，裂紋中透出一絲極淡的綠芒。藥鋤的百草紋驟然明亮，一股溫和的靈氣順著她的手臂湧入種子，原本沉寂的靈種竟開始緩緩吸收泉水裏的靈氣，裂紋處漸漸長出細密的白根。
    “活了！”柳芽興奮地拍手，卻被林青禾按住肩膀——隻見泉水表麵突然浮現出一層灰霧，正是被驚動的腐根散餘毒，正順著靈種的根係往裏麵鑽。
    “果然沒那麽簡單。”林青禾眼神一厲，將藥鋤插入靈泉旁的土壤，“化靈草，聚氣！”院中的化靈草齊齊震顫，淡綠靈氣匯聚成流，順著藥鋤湧入泉中，在靈種周圍形成一層瑩綠屏障。灰霧撞上屏障，發出“滋滋”的聲響，轉眼便消散無蹤。
    處理完毒霧，林青禾已是滿頭薄汗，卻顧不上歇息，立刻著手準備試煉所需的培育土。她按照枯木蓮喜陰潤、需靈氣均衡的特性，在普通靈土中混入三成腐葉土，又加入靈泉之水反複攪拌，直到土壤既鬆軟又不失緊實。為了提升靈氣濃度，她還在土中埋入五片化靈薄荷的葉片，用草木靈氣將其與土壤徹底融合。
    接下來的幾日，林青禾幾乎守在藥廬，每隔一個時辰就檢查一次靈種的狀態。枯木蓮的根係在她的照料下愈發粗壯，已從種子中鑽出，紮進了培育土深處，芽尖也頂破種皮，露出一點嫩綠。柳芽則每日跑去外門打探消息，回來時總能帶來新的變故。
    “師姐，張磊被罰抄經文還不消停，到處說你靠旁門左道贏了考核，還說試煉時要讓你當眾出醜！”柳芽把聽到的話一股腦倒出來，“還有趙媚，昨天去了內門的丹術堂，好像在跟李管事要什麽東西，我聽不清具體是啥。”
    林青禾正給枯木蓮澆水的手頓了頓：“李管事……”她取出那枚帶符文的木牌，指尖撫過紋路，“他們怕是要在試煉的靈田上動手腳。”
    果然，試煉前一日，周長老派人送來消息，說本次試煉的靈田分為甲乙兩區，甲區靈土肥沃、靈氣充沛，乙區則是出了名的“廢土”，不僅靈氣稀薄，還混雜著早年培育失敗殘留的毒素。而林青禾被分到的，正是乙區最角落的一塊地。
    “肯定是李管事搞的鬼！”柳芽氣得直跺腳，“乙區那種地方，就算是成熟的靈草種下去都活不了，更別說剛發芽的枯木蓮了！”
    林青禾卻拿起培育盆，走到院中的廢土堆前——這裏是她平日裏堆放藥渣和枯土的地方，她曾用化靈草在此種活過凡草。她舀起一勺廢土，藥鋤的百草紋輕輕亮起：“靈氣稀薄可以引，毒素可以解，未必是絕境。”
    當晚，林青禾通宵未眠。她將化靈草研磨成粉，與靈泉之水混合成漿液，又把之前收集的藥渣發酵後製成有機肥，層層混合進帶來的培育土中。為了應對乙區的毒素，她特意挑選了十株化靈蒲公英，將其根係提前種在培育盆四周，形成天然的解毒屏障。
    試煉當天，內門的靈田區擠滿了弟子。甲區的弟子們個個意氣風發，麵前的靈土黝黑肥沃，靈氣幾乎凝成了可見的白霧；而乙區的弟子則滿臉愁容，腳下的土地泛著灰黃，踩上去硬邦邦的，還透著一股刺鼻的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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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磊和趙媚站在甲區的邊緣，故意朝林青禾的方向揚聲笑道：“有些人啊，就是自不量力，非要拿枯木蓮去碰廢土，這不是等著看種子爛掉嗎？”
    周圍傳來一陣竊笑，林青禾卻目不斜視，走到自己的地塊前。她先用藥鋤將地塊翻鬆，然後挖出深淺均勻的土坑，將帶著培育土的枯木蓮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剛一接觸乙區的土壤，培育盆四周的化靈蒲公英就劇烈震顫起來，葉片上浮現出淡淡的灰斑——土壤中的毒素果然比預想的更重。
    “開始！”隨著執事一聲令下，弟子們紛紛動手。甲區的靈種很快就抽出了新葉，靈氣蒸騰；乙區的靈種卻大多蔫蔫的，有的甚至直接枯萎。林青禾的枯木蓮也不例外，剛種下沒多久，嫩芽就垂了下去，葉片失去了光澤。
    “快看，枯了枯了！”張磊的聲音格外刺耳，“我就說她不行，還敢用百年枯種，真是笑死人！”
    林青禾卻異常鎮定，她取出備好的化靈漿液，用指尖蘸取，輕輕塗抹在枯木蓮的莖稈上，同時將藥鋤插入土中，引動地下的化靈草靈氣。百草紋的光芒順著鋤刃滲入土壤，與蒲公英的靈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細密的靈氣網，一邊逼出毒素，一邊為枯木蓮輸送養分。
    半個時辰後，乙區的靈種幾乎全毀，隻有林青禾的地塊上，枯木蓮的嫩芽竟重新挺了起來，還抽出了一片新的嫩葉，葉片上隱隱有靈紋流動。
    就在這時，趙媚突然走到乙區邊緣，裝作整理靈具的樣子，指尖悄悄彈出一點灰粉——正是稀釋過的腐根散，順著風飄向林青禾的靈種。
    林青禾眼角餘光瞥見灰粉，藥鋤猛地一旋，百草紋爆發出強光，將灰粉盡數擋在靈氣網外。她抬頭看向趙媚，眼神冰冷：“趙師姐，試煉規矩，不得幹擾他人培育，你忘了嗎？”
    趙媚臉色一白，強裝鎮定：“我隻是不小心碰撒了藥粉，林師妹何必小題大做。”
    高台上的周長老早已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眉頭微蹙，卻沒有立刻出聲。
    林青禾不再理會趙媚，專注於培育枯木蓮。她發現乙區的土壤雖有毒素，卻藏著一絲極淡的“木性死氣”，而枯木蓮本就生於枯木之上，恰好能吸收這種死氣轉化為生機。她當即調整靈氣引導的方式，不再一味逼出死氣，而是引導其緩緩流入枯木蓮的根係。
    夕陽西下時，試煉結束。甲區最好的靈種不過長出三片新葉，而林青禾的枯木蓮已亭亭玉立，開出了一朵淡金色的小花，花瓣上的靈紋清晰可見，散發著精純的靈氣。
    “這……這是枯木蓮的‘金蓮態’！傳說中百年難遇的極品品相！”一位年長的執事失聲驚呼。
    張磊和趙媚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周長老走下高台，撫過枯木蓮的花瓣，眼中滿是讚許：“以化靈之法引死氣為生機，化廢土為沃土，青禾，你做得很好。”他轉向臉色鐵青的李管事，“試煉前擅自調換地塊，還縱容弟子下毒幹擾，按門規處置吧。”
    李管事渾身一顫，癱軟在地。趙媚和張磊也被執事帶走，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嚴厲的懲罰。
    林青禾捧著盛放枯木蓮的陶盆，走出靈田區。晚風拂過，藥鋤的百草紋與花瓣的靈光交相輝映，她知道，這隻是開始，她的藥途，才剛剛綻放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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