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塔”肅穆的空氣在交卷的鍾聲中終於流動起來。
    考生們或疲憊、或興奮、或沮喪地陸續離場，議論聲嗡嗡作響，大多圍繞著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題目難度。
    威廉混在人群中，神情平靜，異色的雙瞳左黑右粉）半垂著，似乎還沉浸在解題的餘韻中，又或是單純地對周遭的喧囂感到漠然。
    他揉了揉手腕，緩步走出智慧之塔的秘境大門。
    考場之外，是巨大的環形競技場。中央是即將進行最終實戰考核的場地，而四周高聳的看台上，早已坐滿了等待觀看最終選拔的觀眾。
    陽光有些刺眼，威廉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目光隨意地掃過喧鬧的人群。
    他的視線在高處某片看台上停頓了一瞬。
    那裏，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努力地將自己肥胖的身軀縮在相對靠後的位置——是吉道。威廉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牽了一下，正打算朝他那邊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刻意拔高的、充滿惡意的哄笑聲從吉道所在的位置附近爆發開來。
    “嘿！快看那是誰？這不是我們硫火家族的‘少爺’嗎？怎麽，你那扇打不開的破門還沒修好？哈哈哈！”
    一個穿著華麗、神態倨傲的年輕貴族，正帶著幾個同伴，指著吉道大聲嘲笑著。
    他顯然是吉道的同族。
    吉道的身體猛地一僵，本就因自卑而習慣性低著的頭垂得更低了，寬厚的肩膀微微縮著，雙手局促地絞在一起，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肥胖的臉頰漲得通紅，嘴唇囁嚅著想反駁什麽，卻最終隻是把頭埋得更深，仿佛想把自己藏進石凳的縫隙裏。
    “聽說你這次能進入光輝學院，全靠抱上了灰燼城那個小伯爵的大腿？”另一個硫火家族的年輕人陰陽怪氣地接口，聲音故意放得很大，引得周圍不少觀眾側目。
    “嘖嘖，真給硫火家丟臉！靠著別人施舍才能站在這看台上，感覺如何啊，‘廢物’少爺？”
    “就是！那位威廉·格羅阿奇居然會跟你這種連召喚門都沒有的廢物做朋友？這不過是可憐你！”
    最先開口的貴族青年嗤笑著，眼神輕蔑地在吉道身上掃來掃去。
    “怕不是看你可憐，隨便丟塊骨頭給你啃啃吧？”
    哄笑聲再次響起，充滿了不加掩飾的羞辱。
    吉道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巨大的屈辱感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
    他想反駁，想怒吼，想告訴他們威廉是真心把他當朋友！
    但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炭，灼痛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家族拋棄的陰影，召喚門缺陷帶來的自卑，在此刻被同族毫不留情地撕開，血淋淋地暴露在陽光下。
    而且沒有任何證明的語言是最無力的......
    “哼，廢物就是廢物，連反駁都不敢。這種人也配是我的哥哥。”
    一個清脆卻充滿刻薄的女聲響起。
    說話的是站在那幾個硫火青年旁邊的一個少女。
    她身材高挑，穿著剪裁合體的火紅色勁裝，勾勒出青春活力的曲線，一頭火紅的短發如同跳躍的火焰，麵容姣好，但眼神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傲慢和鄙夷。
    她胸前同樣佩戴著考生徽章，顯然也是此次的考生。
    她抱著雙臂，下巴微抬，目光越過吉道，仿佛在看一堆礙眼的垃圾，語氣輕蔑：“那個威廉·格羅阿奇，第一關的成績也就第九，比我還低。我看也不過如此！最後的實戰考核要是遇上我，我會讓他明白，灰燼城那種小地方出來的土包子，跟我們硫火家族真正的天才比起來，差得遠呢！至於你……”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吉道身上，眼神充滿輕蔑：“就好好看著你抱的大腿，是怎麽被我踩在腳下的吧！”
    少女的話語如同觸及到了吉道的雷區。
    吉道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肥胖的手指指向對方，聲音因激動而嘶啞顫抖：“你…你們不許侮辱威廉！他……”
    “他什麽？”紅發少女看著吉道生氣的臉頰，嗤笑一聲，打斷了他。
    “他難道不是靠運氣才拿到那些魂晶的嗎？一個二階初期，真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廢物配廢物，倒也挺……”
    “吉道。”
    一個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瞬間掐斷了紅發少女刻薄的話語。
    這聲音並不響亮，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吉道和那幾個硫火家族子弟的耳中，甚至讓周圍一小片區域的嘈雜都靜了一瞬。
    吉道如同觸電般猛地轉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穿過人群，走到了看台下方。
    威廉就站在那裏，深灰色的衣物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單薄，異色的雙瞳平靜地望向他，臉上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仿佛剛才那些刺耳的羞辱從未發生過。
    “威…威廉！”吉道的聲音帶著驚喜。
    與此同時，人群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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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高挑、性感、散發著強大氣場的身影，如同燃燒的火焰，步伐堅定地跟在威廉身後，走上了看台。
    麗莎也來了。
    她一雙修長筆直到驚人的玉腿，被透肉的黑色絲襪緊緊包裹，朦朧的肉色在網格間若隱若現，充滿了致命的性感張力。
    腳上蹬著一雙及膝的黑色高跟皮靴，鞋跟敲擊在石質看台上，發出清脆而富有壓迫感的“嗒、嗒”聲。
    她血紅色的長發依舊束成高高的馬尾，隨著她利落的步伐在腦後輕晃，如同跳動的火焰。
    赤紅色的眼眸銳利如鷹，冷漠地掃過那幾個呆愣住的硫火家族子弟，強大的六階魔法師氣場如同實質的火焰壁壘，讓靠近的人瞬間感到呼吸一窒，下意識地後退讓開空間。
    她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燃燒著烈焰的利刃，性感與強大完美融合，散發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壓迫感。
    威廉看也沒看那幾個臉色瞬間變得精彩紛呈的硫火子弟，徑直走到吉道身邊。他動作自然地搭在吉道的肥胖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
    “胖子，怎麽了？”威廉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嬉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護短，冰冷的眼眸瞥了一眼那幾個噤若寒蟬的硫火青年。
    “被幾隻嗡嗡叫的蒼蠅吵到了？”
    威廉的話語，就像一盆滾燙的油，澆在了那幾個硫火家族子弟的心頭。
    他們看著其身後麗莎那充滿壓迫感的身影和毫不掩飾的輕蔑態度，又看看被威廉護在身邊的吉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羞辱、憤怒、但更多的是被強大氣場震懾的恐懼。
    紅發少女更是臉色煞白，剛才的傲慢消失得無影無蹤，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麗莎那六階強者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她們胸口。
    威廉的目光淡漠地掃過紅發少女那張因麗莎重點照顧而扭曲的臉，那眼神平靜得如同在看路邊的塵埃，沒有絲毫溫度，更沒有絲毫將其視為對手的興趣。
    仿佛剛才那些針對他和吉道的惡毒話語，不過是幾聲微不足道的蟲鳴。
    他微微側頭，對著吉道，聲音輕鬆：“走了，螻蟻罷了，不必理會。”
    說完，他轉身，徑直朝著看台的另一個位置走去。
    那姿態隨意得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對身後那凝固的、充滿敵意和畏懼的視線毫不在意。
    麗莎赤紅的眼眸最後警告性地掃了一眼那幾個僵硬的硫火子弟。
    隨即，她踩著清脆的高跟鞋聲，邁開被黑絲包裹的修長雙腿，緊跟在威廉身後離開。
    吉道愣了一下，看著威廉那毫不停留、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的背影，又感受到麗莎老師那無聲的支持，心中翻湧的屈辱和憤怒竟奇異地平息了大半。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幾個臉色難看的同族，尤其是那個臉色蒼白的紅發少女，然後用小跑著追向威廉和麗莎。
    看台上，隻留下那幾個硫火家族的子弟，在周圍觀眾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中，如同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小醜，臉色鐵青，卻又不敢發作。
    紅發少女死死咬著下唇，看著吉道追隨著威廉離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無視、如同螻蟻般渺小的強烈屈辱感。
    威廉那淡漠的一瞥，比任何憤怒的反擊都更讓她感到刺痛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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