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車隊在一片相對平坦的林間空地上緩緩停下。經過兩日的行程，距離目的地已然不遠。護衛們開始熟練地清理場地、收集柴火、搭建簡易的帳篷，準備在此過夜。
    娜娜乖巧地在一旁幫忙鋪著毯子，時不時偷偷抬眼望向靠在一棵老橡樹旁的威廉。這兩日，她自願以侍女的身份跟隨在他左右，端茶遞水，細致周到。她纖細的手指仔細地撫平毯子上的每一處褶皺，動作輕柔，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恭敬。
    威廉的目光掠過周圍逐漸熟悉的地貌植被，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這片區域，他再熟悉不過了——分明已經進入了灰燼城的勢力範圍。他心下有些無奈，這些奴隸商人的路線選擇真是令人費解。
    “為何不從南部邊境直接進入帝國腹地，非要繞遠路從東部的灰燼城邊界進入？”他之前曾狀似隨意地詢問過那名被收服的四階護衛大漢。大漢撓著頭，憨聲解釋這是商會定下的路線，總隊走南部大道直奔王都，他們這支分隊則負責向帝國東部城鎮輸送“貨物”。
    “沿著邊界走，能省下不少過境的稅費，雖然繞了點路，但總體更劃算。而且帝國周邊還算安全。”大漢補充道。威廉聞言便不再多問，隻是心中那份因接近“故鄉”而泛起的微妙波瀾卻難以平息。
    他知道，最遲明日傍晚，就能看到灰燼城的輪廓了。娜娜抱著另一條毯子走過來，輕聲問道：“夜大人，這個鋪在這裏可以嗎？”
    她的眼神中帶著依賴與仰慕，卻又隱含著一絲不安。
    自從那日與莉莉安交談時報出夜天明這個名字後，他便讓娜改換了稱呼。雖然讓她直接稱呼自己夜天明，但這姑娘總是固執地保持著恭敬的距離，堅持使用尊稱。
    威廉明白，這是她維持內心安全感的一種方式。
    威廉看向她，點了點頭。他早已看出這女孩尋求庇護的心思，也明確告知過她，抵達灰燼城後便會為她安排一個穩妥的歸宿，不可能一直帶著她。
    娜娜當時眼神黯淡了一下，卻依舊堅持道：“在那之前，請讓娜娜侍奉您，以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威廉對此不置可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的路，終究要靠自己去闖。
    就在這時，一個活潑又帶著幾分慵懶媚意的聲音插了進來，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喲~又躲在這裏說悄悄話呢？”
    隻見莉莉安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過來，她似乎剛在溪邊梳洗過，烏黑的長發微濕，更顯光澤，幾縷發絲調皮地貼在她白皙的頸側。
    她即便穿著那身略顯破舊的奴隸衣裙，也難掩其天生麗質與魅魔特有的風情。眼波流轉間，粉色的瞳孔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視線在威廉和娜娜之間來回掃視，紅潤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說夜天明，”她故意拉長了語調，聲音甜膩得像摻了蜜，帶著明顯的調侃，“你和我們的小娜娜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嗯……進展呀？怎麽我到哪兒都看見你倆形影不離的？”
    她走到近前，纖纖玉指繞著一縷發絲，目光促狹地看著威廉。
    “我這突然過來，不會是不小心打擾了你們什麽……好事吧？”她眨了眨眼，語氣裏的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娜娜的臉頰“唰”地一下變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心跳如鼓。
    莉莉安的話恰恰戳中了她內心深處那點隱秘的、想要依靠眼前這個強大而溫柔男子的羞怯心思。
    她不敢抬頭看威廉，隻覺得臉上燒得厲害。
    威廉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淡然的神情，對於莉莉安這幾日時不時的故意挑逗，他似乎已經產生了些許免疫力。
    他微微側頭，看向笑靨如花的魅魔公主，語氣平靜無波：“隻是在休息，娜娜自願在一旁幫忙而已。倒是你……”
    他頓了頓，目光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腦子裏是不是整天都裝著些沒用的黃色廢料？”
    被威廉如此直白地懟回來，莉莉安非但不惱，反而驕傲地挺了挺胸脯，那傲人的曲線在夕陽餘暉下更顯驚心動魄。她身後那根桃心尖端的尾巴愉悅地輕輕搖晃著。
    “笑話！”她理直氣壯地說道，仿佛這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
    “本小姐可是高貴的魅魔！魅惑眾生、引導欲望是我們的天賦本能！腦子裏多裝點這些‘知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她湊近兩步，帶著一股淡淡的、惑人的香氣，繼續不死心地追問：“所以，真的沒什麽？孤男寡女，幹柴烈火……”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粉色大眼睛仔細觀察著威廉的表情，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破綻或窘迫。
    然而威廉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懶得再跟她進行這種無意義的鬥嘴。
    他幹脆原地盤膝坐下，閉上雙眼，擺出一副閉目養神、拒絕交流的姿態。
    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莉莉安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她撅了撅紅唇，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沒意思……像個木頭一樣。”
    她這幾日頻繁來找威廉搭話甚至故意挑逗，一方麵是因為認定他是自家護衛，少了些隔閡；另一方麵，也是覺得這個“護衛”格外不同，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她唯唯諾諾或畢恭畢敬，這種特立獨行讓她感到新奇，總想看看他變臉的模樣。
    可惜屢試屢敗。她覺得有些挫敗，目光下意識地轉向旁邊因為剛才的調侃依舊臉頰緋紅、眼神躲閃的娜娜。
    看著娜娜那副羞澀不安、我見猶憐的小模樣，莉莉安粉色的眼眸中瞬間又閃爍起感興趣的光芒。
    呀，這邊不是還有一個好玩的小可愛嘛！莉莉安的嘴角重新揚起，那是一個混合著惡作劇與發現新玩具般的、帶著幾分邪魅的笑容。她立刻將“無趣”的威廉拋在腦後，注意力全部轉向了容易害羞的娜娜。
    “娜娜小可愛~”她的聲音瞬間又變得甜膩誘人，帶著魅魔天生的蠱惑力，輕輕喚道，朝著娜娜走去。娜娜聞聲抬起頭，看到莉莉安那不懷好意在她看來）的笑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眼神裏剛剛褪去的羞澀又迅速被警惕和一絲畏懼所取代。
    莉莉安看到她的反應，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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