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訓練依舊照常進行，但氛圍明顯不同。
    威廉調整了對瑟琳娜的訓練方案，鑒於她身體尚未完全恢複，不再進行那種瀕臨死亡的極限壓迫。
    取而代之的，是讓瑟琳娜持續不斷地感受和適應他刻意釋放出的如同實質般的冰冷殺意。
    這殺意如同無形的潮水，一波波衝擊著瑟琳娜的心神，旨在鍛煉她的意誌力，讓她學會在高壓環境下保持冷靜和判斷，而非像上次那樣純粹為了在死亡威脅下自保。
    這算是一種相對溫和的緩衝式訓練。
    對於莉莉安，威廉雖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怨氣和怒意，但他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發出了訓練邀請。令他稍感意外的是，莉莉安雖然每次都用能凍死人的眼神瞪他，並且在整個訓練過程中絕不主動跟他多說一句話，但她卻一次不落地參加了訓練。
    隻是她對練時格外拚命，仿佛把對威廉的不滿都發泄在了攻擊上，各種魔法如同不要錢似的往威廉身上招呼，雖然依舊被威廉遊刃有餘地接下，但那架勢看得一旁的瑟琳娜心驚膽戰。
    於是，威廉的生活陷入了一種奇特的節奏：上午帶領兩女進行殺氣適應訓練或者簡單地對練，中午便準時消失，前往商業區那家鍛造店，直到傍晚才返回。
    而晚餐時間，則成了他被明確排除在外的環節。
    每當他回到套房，總能看見莉莉安和瑟琳娜已經在用餐，莉莉安對他視而不見，瑟琳娜則投來歉然又無奈的目光。
    威廉通常隻是點點頭，便徑直回房，或者去客廳的角落安靜地看書。
    這種被刻意冷落和隔離的日常，威廉也隻能報以無奈的苦笑。
    他並非遲鈍之人，能感覺到莉莉安的憤怒不僅僅源於訓練時的區別對待，更深層次的是對自己態度和隱瞞的不滿。
    他意識到，如果再不找機會解釋或做點什麽，兩人之間這剛剛建立起來不久、還算融洽的關係，恐怕真的要徹底破裂了。
    他雖然心知自己遲早會離開這個世界，但並不希望是以這種製造隔閡和誤解的方式。他並沒有故意疏遠莉莉安的意圖。
    事實上，他最近頻繁前往鍛造店，除了以此為幌子擺脫監視、便於探查路西法家族內進入奧爾斯山的路徑，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正在抓緊時間完成那件早就答應送給莉莉安的女士鎧甲。
    由於手頭沒有足夠的全新材料，他隻能對自己唯二鎧甲中的其中一具進行改造。
    原本那具鎧甲是標準的全覆蓋式重鎧，注重防禦但略顯笨重。
    威廉憑借著自己超前的審美和精湛的技藝，對其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修改。
    他保留了關鍵部位的保護，但大量使用了更輕薄、更具韌性的金屬複合材料，將整體結構改造成了貼合身體曲線的流線型輕鎧。
    新的設計不僅大幅提升了機動性，使其更適合莉莉安這種偏重魔法和敏捷的戰鬥風格，在外觀上也下了極大功夫。
    鎧甲的主體呈現出深邃的暗紫色，邊緣鑲嵌著不易察覺的銀色魔紋，既優雅又神秘。
    胸甲、腰部和腿部的線條被精心塑造成能完美襯托莉莉安傲人身材的弧度，在保證防護性的同時，極大增強了美觀度。
    威廉暗自思忖，女性應該都會更喜歡這種既實用又能展現自身魅力的樣式，希望這能稍微平息一下莉莉安的怒火。
    打定主意後，威廉便默默忍受著莉莉安的冷暴力，將精力集中在鎧甲的最終完善上。
    他利用在鍛造店的時間，仔細打磨每一個關節，篆刻上增強靈活與魔法傳導的微型法陣，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而莉莉安對此一無所知，依舊每天在訓練時對他冷眼相向，在晚餐時將他當作空氣。
    瑟琳娜夾在中間，看著兩人，急在心裏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盡量在兩人之間說些緩和的話，雖然效果甚微。
    日子就這樣在略顯沉悶和壓抑的氣氛中一天天過去，直到那套為莉莉安量身改造的輕鎧，終於徹底完工。威廉看著空間中那套流淌著暗紫光華、造型精致不失英氣的鎧甲，輕輕舒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將它送出去了。
    希望這份遲來的禮物，能成為打破僵局的那把鑰匙。
    又是一個訓練日的上午結束。威廉姿態閑適地靠坐在客廳柔軟的單人沙發裏，手中那本記載著路西法家族起源與傳說的古籍被他輕輕合上，發出細微的“啪嗒”聲。
    他將書放在一旁的水晶茶幾上，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長沙發。
    隻見莉莉安和瑟琳娜兩人幾乎是完全癱軟在沙發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
    莉莉安烏黑的長卷發有些淩亂地鋪散在靠墊上，精致的臉龐帶著運動後的潮紅和明顯的疲憊，胸脯微微起伏，喘著氣。
    瑟琳娜則更顯虛弱，小臉蒼白，銀白的長發被汗水浸濕了幾縷貼在額角，赤瞳半眯著，仿佛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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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看著她們的狀態，微微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這段時間持續不斷的殺意淬煉，效果是顯著的。
    兩女對他那如同實質般冰冷殺意的抵抗能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
    這種對抗不僅僅是意誌力的磨練，更間接錘煉了她們的靈魂本源，使得靈魂力量都隨之增長了一截。
    瑟琳娜的進步尤為明顯，她現在已經能夠在那種瀕臨精神崩潰的巨大壓力下，勉強保持一絲清明，甚至能夠斷斷續續地回答威廉提出的、關於戰鬥細節或魔力操控的問題。
    這對於她掌控體內暴漲的力量至關重要。
    而莉莉安的表現則更讓威廉有些“意外之喜”。她不僅抵抗能力更強，偶爾在威廉稍微放鬆壓製時，還能從牙縫裏擠出幾句帶著顫音的反諷，比如“嗬……就這點……本事了嗎？”或者“夜天明……你今天……沒吃飯？”。
    雖然話語破碎，但那不服輸的勁頭倒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對於莉莉安這種“挑釁”行為，威廉的處理方式非常“公正”——他立刻會毫不客氣地將施加在她身上的殺意強度再提升一個檔次，瞬間讓她俏臉煞白，冷汗涔涔，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再也發不出來，隻能全力固守心神，抵禦那如同冰錐刺入靈魂般的恐怖感受。
    這絕對是為了最大化訓練效果，確保莉莉安也能在極限壓力下獲得最大的靈魂增益。
    威廉在心中對自己強調，這絕非假公濟私，更不是對莉莉安近日來冷暴力的某種“回應”或“公報私仇”。
    嗯，絕對不是。
    當然，在這種“特別關照”下，莉莉安的提升也確實更為巨大。
    她那本就天賦異稟的靈魂力量在反複的極限壓迫與恢複中變得愈發凝實和強大。
    這一點，在她日常偶爾施展的、諸如“魅惑之瞳”或“精神漣漪”等小魔法時便能窺見一斑，魔法的生效速度更快，影響力也更難以抵禦。
    也正是因為清晰地看到了平時仗著天賦而偷懶的莉莉安，現在卻實實在在的努力進步，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一旁的莫妮卡執事，才會默許莉莉安繼續參與訓練。
    莫妮卡安靜地站在客廳的角落，身形筆挺，深紫色的執事服一絲不苟。
    她那銳利的紫眸平靜地注視著癱在沙發上的莉莉安，又偶爾掃過氣定神閑的威廉。
    她內心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叫夜天明的人類，確實是個罕見的天才，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比自家小姐還要怪物的怪物。
    他對力量的控製，對戰鬥的理解，以及這種獨特的、以殺意淬煉靈魂的方法，都遠超同齡人，甚至許多老一輩的強者也未必能有如此手段。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莫妮卡在心中冷靜地評估。
    這個世界，從不缺少天才，怪物級別的存在也時有出現。但最終能攀上頂峰、成為一方巨擘的，寥寥無幾。
    那些成功的，哪一個背後不是有著龐大勢力的傾力扶持，有著海量資源的堆砌？
    魔族中現今站在頂峰的大人，無不是自身天賦駭人，同時背後站著強大王庭或古老家族的存在。
    而眼前這個夜天明，來曆不明，底細不清，如同無根浮萍。
    阿斯塔蘿絲家族或許不介意在正常情況下投資這樣一位潛力無窮的天才，但那前提是對方身份清白，可控可靠。顯然，夜天明不符合這個條件。
    因此，莫妮卡定下的底線很明確：可以允許殿下與他維持好友關係，從他這裏獲得一些有益的指導和磨練。這既能保持一份善緣，不得罪一位未來可能成長起來的強者，也能讓殿下有所收獲。
    但她絕不會允許殿下與他有過多的、超出朋友界限的牽扯，更不會坐視殿下陪著他進行一些可能危及自身或家族利益的“胡鬧”。比如，探尋奧爾斯山這種明顯會觸怒路西法家族的事情。
    在她看來，維持這種“友達以上，助力未滿”的狀態，是目前最合適、最穩妥的距離。
    既能享受到天才帶來的些許好處，又能將潛在的風險控製在可控範圍內。
    她看著沙發上逐漸緩過氣來，正用帶著餘悸和一絲不服氣的眼神偷偷瞪威廉的莉莉安，心中默然。
    殿下，您現在或許會覺得委屈和不甘，但將來，您會明白的。你們之間的差距隻會越來越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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