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內衛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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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辦事效率奇快。
    沒用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就查清怎麽回事。昨日明帝吐血病危,消息從宮裏傳出來。世子李漁在可園請所有人喝酒,說是高興。
    有人問:何事如此高興?
    他說:因為明帝快不行了。
    這可是大不敬的罪。
    他敢說,人家也不敢聽。等他喝的大罪,李漁指天罵地:“活該呀活該,殺了自己哥哥才登上帝位,這是天譴。”
    有人勸:“世子不可亂說。”
    李漁狂笑:“我哪有亂說。我母親公主柔也是他殺的,還有勝王,怡王,不就是因為知道他吊死了幹王的秘密嗎?”
    有人勸:“世子喝醉了,這都是沒影的事兒。”
    李漁大叫:“你當我是胡說,去問公主憐呀,她親眼所見。”然後便醉的不省人事。
    這消息駭人聽聞,所以一直偷偷流傳,鎮撫司竟沒及時察覺。
    明居正愕然:“這個李漁,他想幹什麽,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徐驕歎道:“是我們錯了。”
    “哪裏錯了?”
    “擺這個局的,不是三江王,是李漁。”
    公主府裏。
    阿奴拉了幾次彈弓,都沒射中樹上的小鳥。可那小鳥偏偏不走,唧唧叫著,像是嘲笑。
    公主憐說:“打不中就不要打了。”
    夭夭說:“男子漢,要鍥而不舍。”
    阿奴問:“你能打中嗎?”
    夭夭說:“我不用打。”伸手虛抓,一股吸力,將小鳥吸入手心。
    “拿去玩吧。”
    阿奴高興的走開,連碰到徐驕都沒抬頭看一眼。
    夭夭看到徐驕的樣子,說:“你看,不高興。我們聽說了,你丟了指揮使的差使。”
    公主憐說:“你還是個官兒迷,不是說過想離開帝都……”
    徐驕沒接話,而是問夭夭:“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妖妖說:“我哪裏知道,反正你問過我的,我都告訴你了。貌似我回來之後,你也沒問過我什麽。”
    公主憐感覺兩人有點不對,喊著:“阿奴別亂跑。”知趣的離開。
    徐驕說:“從始至終,你們的事,都和三江王無關,是麽?是你和李漁兩人策劃的。”
    夭夭說:“我從沒說過和三江王有關,你也從沒問過我呀。對啦,你怎麽知道的。我想,可能所有人都會認為,是三江王策劃了這一切。”
    徐驕大聲道:“因為我笨。如果是三江王謀劃這一切,你和李漁,又何必演一出刺殺的戲碼。借著看傷的由頭,潛入三江王府,去找那枚戒指。”
    夭夭說:“一想到這些,我也生氣。被你偷天換日,山主得到那枚戒指,訛了一把畫影劍。之前幫大祭司擋住鬼王,他已得了一把騰空。如今的天遺族,一把點靈兵器都沒有。”
    徐驕無語,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你好像很生氣,這和你猜的不也差不了多少麽?”
    徐驕說:“你可知。很快,公主憐就會出事。”
    夭夭說:“她不會出事的,她是唯一的證人,我為何害怕她活著。明帝已經快不行了,龍神功的反噬,已到極限。說到這裏,我又要氣了。你明明知道很多,卻什麽都不告訴我,安慕海就是邢越,黑甲人就是明帝……”
    徐驕無語,他和女人吵架,好像還沒有過贏的記錄。
    如他所想,流言忽然散開。當然,肯定是司馬三娘的手段。
    公主憐害怕極了。
    碩親王跑到公主府,問她外麵傳言是否屬實,她才知道這件事。
    不用她回答,從她的表情,碩親王就知道傳言非虛。
    “這麽說,王子幹,勝王,怡王,公主柔,都是明帝殺的……”
    “我不知道。”公主憐語無倫次:“勝王叔不讓我說,所以我一直沒告訴任何人。我也沒想到,皇姐會告訴李漁。這跟我無關……”
    碩親王長嘯:“明君,淩風老祖,你們真的在天有靈嗎?”
    流言滿天飛,遠超出徐驕想象。二十一年前的幹王謀逆案,二十年前的勝王等一眾勳爵權貴慘案,如今迷霧散去,終於有了答案。
    各方反應,讓徐驕吃驚。
    皇室個個義憤填膺,有的甚至跑去西山,要請鬼王主持公道,但都被擋了回來。本來還有一位尊長主持公道,就是明中嶽,可他頭七還沒過。
    聖朝三老,隻剩下徐元。老頭對外稱病,不見外人。各部大臣三緘其口,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倒是一些品級較低的官員,嚷嚷著什麽還幹王一脈公道……
    徐驕明白。皇室宗親,是因為真的震驚,憤怒。向來帝位之爭,血流滿地,手足相殘,但也沒像明帝這樣,殘的隻剩公主憐一個。
    至於那些官員,他們大多應該是升遷無望,如今改換門庭,將來落個擁龍之功,豈非前途光明。
    現在明帝昏迷不醒,能撐幾天都未可知。海後,能當得了什麽家,做得了什麽主。此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些徐驕都沒想到。
    這一局漂亮,謀的不是勢,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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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居正來找他的時候,也發出同樣感慨。
    “你我猜想,全是錯的。”明居正說:“人家要的不是亂,是勢。人心是勢,欲望也是勢。方才我見海後,把我好一通埋怨。我就是不明白,三江世子李漁,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為了什麽呢?”
    徐驕沒有回答,而是推著他,一路到了三江會所:“不如直接問。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才能站起來,坐在這破輪輪椅上,總覺得別扭。”
    “快了!”明居正說。
    三江會所一派肅殺之氣,人人緊張,風靈衛,鎮撫司,光明正大的圍在外麵,彷佛隨時要衝進去似的。
    李漁沒事兒人一樣:“兩位,是來請我去大理寺,還是鎮撫司。”
    明居正說:“應該去大理寺。徐驕,你說呢?”
    徐驕說:“我不是來請人的,我是來把師師接走。現在這個時候,我覺得她跟著我,會更安全些。”
    李漁沉吟道:“你想的比我周到,確實如此。我讓她找你,她又怕你受到連累。畢竟,現在誰沾上我,都不會有好結果。”
    明居正說:“冒昧問世子,既然知道此中凶險,為何非要這樣做,活著,難道不好麽?”
    李漁冷笑:“活著當然好,要看怎麽活。當年母親把我撲在懷中,利劍穿過她胸膛。母親用手抓住劍鋒,扭動身軀,用自己肋骨生生將長劍折斷。否則,再有半寸,那利劍便能劃破我咽喉。”
    明居正歎道:“原來如此。”
    “有人為愛而活,有人為恨而活。”李漁說:“愛與恨,我都已經曆過。所以,我不會為了活而活。此處是三江會所,三江源的地方,隻要我不從此門邁出,誰敢來動我?”
    “這倒是。”明居正說:“除非陛下旨意,否則還真沒人有這個膽子,負這個責任,我也不敢。若為這事,三江王反了,那些膽小而居高位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我的腦袋,讓三江王消氣。但世子,此後你將生不如死,永遠離不開帝都。三江王隻有你一個兒子。我要用你這個兒子,讓三江王徹底臣服,比渤海王更臣服。”
    此時,李師師驚恐的站在樓上,望著徐驕:“他說的是真的?”
    徐驕說:“真假我不知道,但他有這個本事。”他看向李漁:“世子兄,來大理寺吧,隻要你承認自己酒後亂言,我便能把這件事壓下去。”
    李漁一臉無所謂。
    徐驕說:“不要因為自己一個人,讓整個三江李家為你陪葬。”
    李漁身子一僵,隨即說:“照顧好我妹妹。”
    李師師叫道:“大哥,徐驕說的對……”
    李漁揮手:“帶她走!”
    徐驕飛身抱起李師師,下一刻,已飄落在大街上。
    鎮撫司和風靈衛的人隨即圍上來。
    徐驕冷哼:“攔我的人,都得死。”
    “讓他走。”是納蘭雪的聲音。
    徐驕沒說什麽,有些人不需要說謝謝。
    公主府,小河,涼亭。
    原本隻有徐驕和夭夭才喜歡這個地方,現在,連公主憐都莫名覺得,這地方很愜意。
    李師師沒有心思,嚷著:“徐驕,你要救我哥。”
    徐驕說:“我能救你就不錯了,你以為我是鬼王,風雲變色,隻要一句話。”
    公主憐感歎:“原來皇姐死的這麽慘。李漁心裏得是埋了多少年的恨,難怪他每次來帝都,對皇室中人,都很冷淡。”
    “以身入局,為報母仇。”夭夭說:“徐驕,你覺得這樣的人,可敬麽?”
    徐驕已經弄不明白,究竟是夭夭利用李漁,還是李漁利用夭夭。
    以身入局,隻為報仇,不能說傻,但肯定不聰明。
    李師師問:“我哥會怎樣?”
    徐驕說:“放心,他畢竟是三江世子,除了明帝,還沒人敢要他的命。否則你父王一怒之下反了,明帝意思一下,也要砍幾顆腦袋。我把你帶出來,是讓他少些顧慮。我也不想,你陷入到這場紛爭。”
    他沒把話說完。
    如果明帝會對付三江王,一定會要李漁的命。那麽三江王李通,要麽反,要麽跪下。
    李師師怒道:“我哥為母報仇,沒有錯。錯的是明帝,公主,既然你目睹了當年一切,就應該站出來,為我哥,為你的兄弟姐妹討一份公道。”
    “討什麽公道。指正皇兄,弑兄殺弟戮姐?”公主憐說:“別傻了郡主,這是帝都,不是三江源。帝王是可以不講是非對錯,不念倫理親情的。你以為現在這些風語流言,他會在乎麽?等他醒來,敢說的人殺了就是。殺一百個沒人怕,那就殺一萬個。人的嘴,硬不過骨頭。人的骨頭,硬不過大刀。”
    李師師不是普通人家女兒,怎會不明白這番道理。問徐驕:“那明居正的話是什麽意思,說什麽讓我父王徹底臣服,他想用我哥威脅父王?”
    徐驕說:“明居正的習慣,不屑於用威脅這種爛招。不過,他現在幫海後,一定想好招數應對。讓三江王臣服,隻能從李漁身上打主意。”心中一動,看向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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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說:“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徐驕冷笑:“計劃裏,有一個重大的漏洞。”
    “什麽?”
    “明帝昏迷。”徐驕說:“如果明帝是清醒的,為了維護皇權的合理性,他也許會殺人,但不會亂來。可現在,明帝昏迷,海後掌權。皇權合理與否,有無道德瑕疵,她根本不在乎。什麽卑鄙手段都能用上……”
    “你說明白點。”
    “明居正這人我了解,他做事,向來沒有道德枷鎖。論述能力極強,即便是冤枉人,也是有理有據。”徐驕說:“如果我是他,就以汙蔑陛下的罪名,將李漁請到鎮撫司。問什麽不重要,李漁說什麽也不重要。”
    “那他幹嘛這樣做。”李師師問。
    “這隻是故事的開頭。”徐驕說:“之後,我會抄了幹王府。罪名:謀逆。一個完整的故事就出現了,李漁故意誹謗陛下,花卿王妃陰謀帝位。關於陛下種種不利傳言,皆是捏造不實,為了小幹王……”
    夭夭說:“那又怎樣,你當別人是死的,還有公主為證。公主,你該不會看著你兄姐的孩子,就這麽死掉吧。”
    公主憐愣住:這她還真有些做不到。
    徐驕說:“明居正根本不會牽扯到公主,他擺明了冤枉人,還要什麽人證。會有人證的,但不是公主,而是三江王。”
    “什麽?”李師師驚叫。
    徐驕說:“陰謀帝位,這是謀逆誅族的大罪,隻殺一個李漁已經是格外開恩。若要救李漁,三江王隻有兩條路。第一,起兵逼迫朝廷,但這正中明居正下懷,他可趁勢出兵三江源。雖然難打,但死的不是他,他也不會在乎。第二,就是三江王上書,說明李漁生母,也就是公主柔之死,別有他因。隨便找個理由,比如病重而亡。再說李漁當時年幼,不知實情,皆是受花卿王妃蠱惑。於是就能把一切罪責,推到花卿身上。幹王一脈,就此徹底斷絕。”
    夭夭沉著臉:“你隻是猜的,哪能猜的這麽準。”
    “你沒聽說過,英雄所見略同的話麽?”徐驕說:“如果明帝現在清醒,他可以狠,可以絕,但起碼會要點臉。但海後,不會在乎明帝的臉麵,她隻在乎王子淵的帝位。三江王是個聰明人,我猜他一定選擇第二種解法。明居正隻需把李漁,花卿等抓起來,再做一份假的案陳。然後等著三江王的反應就行……”
    “你說的太嚇人了。”公主憐說:“他們敢麽?”
    徐驕冷笑:“這步棋的妙處,就在於故事真假的關鍵,從公主憐到了三江王身上。三江王反,謀逆案更像真的。三江王不反,就隻能把罪名推到花卿身上。除非,這個兒子,三江王不要了。”
    夭夭說:“不聽你胡扯。”起身離開,徐驕知道,她已信了七分。
    李師師說:“那我哥現在怎麽辦。”
    “世子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脫身。”
    公主憐歎道:“如果早些離開帝都,就不會有這種麻煩。”
    徐驕心想:可憐的公主,你早已注定無法置身事外。自己也一樣,終究會被夭夭逼的進場。可這一次,沒人能幫他。丟了衛戍指揮使,變成大理寺少卿,這是個手裏沒有刀的職位。想硬來,不可能了。
    海後那邊高手如雲,夭夭這邊不遑多讓。連明居正,身邊都有一個殺南天,手下有殺門。自己呢,無涯麽?不會的,看徐元的意思,不想站邊。
    雖然自己殺了方迎山和淩清霜,名聲大震,可他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現在隨便來個大宗師,就能把自己收拾了。
    在這夾縫中,好像沒有辦法。而且夭夭不會放過他,遲早要逼他出場。
    還有誰能幫他呢?如今這帝都,要麽選邊站,要麽置身事外……
    眼睛一亮,內衛會站在哪一邊呢?
    內衛北衙,靠著城牆,遠離民居。像是故意的:告訴所有人,內衛自成一派,不參與任何事。
    徐驕第一次來,北衙的門麵顯得寒酸,連京兆府都不如。一道高牆,一個牌樓式的小門。門口也沒有守衛,好像任何人都能進去一樣。
    這樣才讓人為難。
    徐驕站在門口,不知道進還是不進。這畢竟是內衛北衙,若是就這麽走進去,會不會落個擅闖內衛的罪名。可門口沒有守衛,誰來通報?
    為難的站了好久,隻見有個內衛正好策馬回府,到了門口時,好奇的看著他:“駙馬?”
    徐驕不認得這人,但依足禮數:“正是在下!”
    “駙馬站在這裏做什麽?”
    “想來拜訪內衛閣領。”
    “哦,不知駙馬要找的是哪位?東方和西門兩位閣在皇宮……”
    “北澤無人。”
    那內衛說:“大人直接進去就好了。”
    徐驕說:“沒人通報,也不好擅闖。畢竟是北衙內衛府,怎麽能隨便進去……”
    內衛笑道:“駙馬想錯了,北衙這個名字,不是衙門名字。所謂北衙內衛府,就是個村子。大人隨我來吧,我帶您去見北澤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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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驕有點迷糊,可進了門,高牆之後,還真他媽是個村子。房子錯落有致,沒有一點衙署的樣子。一條小河蜿蜒穿過,架著石橋。河裏,幾個孩童嬉戲玩水,岸邊三五婦人浣紗洗衣……
    徐驕莫名其妙:“內衛北衙,竟然隻是個村子,怎麽沒人告訴我。”
    那內衛說:“因為沒人來過,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外麵的人,總覺得這應該是個刀兵伏殺的衙門。”
    河邊一株垂柳,大如雲團,把小河都遮了起來。
    那內衛眼尖,喊道:“北澤閣領,有人找你——”
    北擇無人正坐在柳樹下。
    徐驕走過去:“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叫你閣領還像有些見外,你是山主傳人,我是也是修羅山的……”
    “不用太在意。”北擇無人說:“鬼王都要稱呼你一聲師弟,我們都是知北真人一脈,分屬同門。算起來我還得叫你一聲師叔。”
    “不敢,不敢。”徐驕趕緊說:“在你們麵前,我就是個晚輩。”
    北擇無人一笑:“我知道你為什麽來,也看得清眼下帝都的局勢。在你之前,風盜和百裏諸侯,已經來過了。”
    徐驕一驚:“他們想讓內衛,支持花卿和小幹王?”
    北擇無人點頭:“三娘也是這個意思,花卿許了重諾,事成之後,讓諜門再不像以前那樣辛苦。她呀,看到殺門如今成了鎮撫司,心裏羨慕的不得了。”
    徐驕問:“內衛怎麽決定。”
    “南宮俎自然是幫他大哥百裏諸侯,西門無夜覺得內衛職責不在權爭。至於東方暮,他江湖心性,隻是看不慣明帝的陰狠。”
    徐驕說:“那麽你呢?”
    北擇無人看著小河:“你可知內衛的來曆。”
    “聽說過。”徐驕說:“內衛前身,是天遺族的五方使。”
    “那你可知道,何為五方使?”
    徐驕當然不知道。
    北擇無人解釋:“很久之前,天遺族勢力龐大。威壓江湖,左右皇權。可以說,真正掌控天下的,就是天遺族。每代天遺庫瑪,都會成為皇後,通過奪情蠱,掌控帝王。”
    徐驕心道:原來如此。
    北澤無人說:“五方使聽命天遺庫瑪,分布天下,清除一切反對,不滿當朝的人。說白了,就是朝廷鷹犬。殺過謀逆的皇族,滅過不服的高手,也屠戮過揭竿而起的良民……”
    “一代一代的五方使,為了皇權穩固,手上血腥無數。當一個朝代,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天遺族會下令五方使將皇室屠戮殆盡,改朝換代,開始下一個循環。”
    “操!”徐驕感歎:“不管這天下怎麽變,都在天遺族手裏。”
    北擇無人點頭:“五方使的職責,就是永無止境的殺戮。有個前輩是這樣說的:那感覺,就像養了一條狗,將他從小養到大。可有一天,這狗生病了。不去救它,而是將它宰殺吃掉。隻要是人,多少都會有些不忍。”
    徐驕完全理解。
    北擇無人說:“差不多兩百年前,天涯海積聚力量,聯合江湖,準備來一次翻江倒海。但這一次,沒有針對朝廷,而是直接衝向修羅山。當時的修羅山,正是天遺族所在。一場血戰,死傷無數。後來知北真人出麵,以力壓眾,大戰方歇。隻是這一次,天遺族本身受到重創,又是被整個江湖圍攻,無力顧及太多。天下頃刻四分五裂,當時的五方使被各方勢力追殺,幾乎滅絕。”
    “然後呢?”徐驕問:“五方使又怎麽變成了內衛。”
    北擇無人說:“其後數十年,天下紛爭不斷。天遺族休養生息,準備重掌天下,這一代庫瑪就是明君。他們相中了一個人,南方最大門閥的繼承人,也是知北真人弟子:淩風。”
    “嗬,我明白了。”徐驕說:“所以,明君去到修羅山,拜在知北真人名下,其實是去勾引男人的。”
    “可以這麽講吧。”北擇無人說:“江湖和天下不同。知北真人無心稱霸,但江湖自然以他為尊。可要得天下,就算是知北真人,也得用無數條人命去換。並不會因為你是天下第一,就理所當然的成為帝王。”
    徐驕明白這個道理:“淩風乃南方最大門閥,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奪天下,確實合適。”
    北擇無人笑道:“五方使的命運,就是從這個時候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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