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探監之路斷絕，西山大營遇襲的警訊如同雪上加霜，將沈淵逼入了絕境。黑鷹衛搶奪軍械，留下“驚蟄”血符，其猖狂與緊迫，已昭然若揭！
    東廠之行，刻不容緩！若不能及時拿到墨鴉的口供，找到爆炎，阻止“天尊”的計劃，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高府的身份，混不進東廠詔獄……”天機叟臉色陰沉，顯然也沒料到對方反應如此之快，手段如此刁鑽。
    巷道裏的冷風呼嘯，帶著深秋的肅殺。沈淵緊握著那塊沾染著西山大營守軍鮮血的黑鷹木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的目光掃過身旁的顧清風和天機叟，最終定格在手中那麵沉甸甸的禦賜金牌上。
    冰冷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一絲決絕的厲色自他眼底升起。
    “既然暗度陳倉不成，那便明修棧道！”沈淵猛地抬頭，聲音斬釘截鐵，“曹正淳壽宴，百官雖不至，但必有依附東廠的官員前往拜賀。我們，便借這陣‘東風’！”
    “明修棧道？”天機叟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想硬闖？”
    “非是硬闖，而是‘拜壽’！”沈淵眼神銳利，“我乃陛下親封總旗，協理專案，手握金牌！以東廠督公壽辰為由，前往‘拜會’，順帶‘請教’一些案件細節，合情合理！隻要進了東廠大門，再見機行事！”
    此計風險極大！等於將自己直接送到曹正淳的眼皮底下，一旦被看出破綻，便是自投羅網！
    顧清風默默擦拭長劍的手微微一頓，看向沈淵，沒有言語，但眼神已然表明態度——同往。
    天機叟盯著沈淵看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黃牙：“嘿嘿，小子，有膽色！不過，光有膽色可不夠。東廠門禁森嚴，就算你打著拜壽的旗號，沒有合適的引薦和由頭，也未必能輕易見到曹正淳，更別提進入核心區域了。”
    “引薦和由頭……”沈淵沉吟，腦中飛速思索。他需要一個能讓曹正淳無法輕易拒絕，甚至願意短暫接見他的理由。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去而複返的趙青璿去而複返，她已安排好了弟弟，此刻臉上帶著一絲決然：“沈淵，我與你同去！”
    她亮出一份卷宗：“我剛查到，兵部武庫司主事趙元亮，與曹正淳往來密切，今日必去拜壽。而他，恰好卷入了一樁與軍械流失有關的舊案，雖證據不足被壓下，但卷宗在我手中！我們可以此為由，逼他引薦！”
    武庫司主事！軍械流失案！這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西山大營軍械剛被劫，以此為切入，合情合理！
    “好！”沈淵眼中精光一閃，“就這麽辦！趙捕頭，勞煩你立刻去‘請’趙元亮！顧兄，前輩，我們準備一下，即刻前往東廠！”
    夜色籠罩下的東廠衙門，張燈結彩，卻難掩其森然本質。朱紅大門前車馬絡繹，但往來皆是神色恭敬、步履匆匆的官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喜慶。
    沈淵與顧清風皆換上了較為正式的常服，沈淵將繡春刀和金牌藏於袍內，顧清風的長劍則用布囊包裹，負於身後。天機叟則再次隱入暗處，作為接應。
    不多時，趙青璿押著一名麵色慘白、體如篩糠的中年官員走了過來，正是兵部武庫司主事趙元亮。趙青璿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趙元亮臉上血色盡褪，驚恐地看了一眼沈淵，最終認命般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來到東廠大門前，值守的番役立刻上前攔阻，眼神警惕。
    趙元亮強作鎮定，上前一步，遞上自己的名帖，擠出一絲笑容：“勞煩通稟，兵部趙元亮，特來為督公爺賀壽。這兩位……是下官的隨從。”
    那番役掃了一眼名帖，又打量了一下沈淵和顧清風，尤其在他們負於身後的兵器和沉穩的氣度上停留片刻，眼中疑色更重。
    就在這時，沈淵上前半步，不動聲色地亮了一下禦賜金牌的一角，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北鎮撫司沈淵，借趙主事之光，特來向督公爺道賀，並請教一樁關乎京畿安危的要案，還請行個方便。”
    金牌雖隻一閃而逝，但那獨特的形製和“如朕親臨”的驚鴻一瞥，足以讓那番役渾身一震！他臉上的倨傲瞬間化為驚疑與惶恐，不敢再多問，連忙躬身道：“原……原來是沈大人！小的眼拙！您……您幾位請稍候，小的這就去通稟！”
    他匆匆轉身入內。
    等待的時間仿佛格外漫長。東廠門內傳來的絲竹宴飲之聲，與門外肅殺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趙元亮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沈淵與顧清風則麵色平靜，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與守衛布置。
    片刻之後，那名番役快步返回，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沈大人，趙主事，督公爺有請！不過……”他看了一眼顧清風負著的長劍，“這位爺的兵器，需暫留此處。”
    這是規矩。顧清風沒有絲毫猶豫，解下布囊遞給番役。
    在那番役的引領下，三人踏入了這座令京城百官聞風喪膽的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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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廠內部，亭台樓閣，奢華遠超想象，但穿梭往來的番役皆眼神銳利，步伐無聲，透著一股訓練有素的陰冷。
    宴席設在一處寬敞華麗的大廳，曹正淳端坐主位，麵白無須的臉上帶著程式化的笑容，正接受著幾名官員的敬酒。他看到沈淵三人進來，尤其是看到沈淵時，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陰鷙，但很快便被笑容掩蓋。
    “嗬嗬，沈總旗，趙主事，什麽風把你們二位吹到咱家這寒舍來了？”曹正淳聲音尖細，帶著一絲玩味。
    沈淵不卑不亢，抱拳行禮：“卑職參見督公。今日督公華誕，卑職特來道賀。另外，西山大營昨夜遇襲，軍械被劫，卑職奉命追查，發現此案或與督公正在關注的某些事務有所關聯，故冒昧前來，想向督公請教一二。”
    他話語恭敬，卻直接將西山大營之事拋了出來，意圖試探曹正淳的反應，並以此為借口，尋找脫身前往水牢的機會。
    曹正淳臉上的笑容不變，輕輕轉動著酒杯：“哦？西山大營的事，咱家也聽說了。匪人猖獗，竟敢襲擊京營，實在是無法無天。沈總旗職責所在，用心查案是好事。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今日是咱家壽辰，隻談風月，不論公事。沈總旗若真想請教，不妨改日再來？”
    他這是下了逐客令！
    沈淵心中暗急，若就此離開，再想進來就難了！
    就在他心念電轉，思索如何應對之際，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大廳側門處，一名東廠檔頭正低聲向曹正淳的心腹太監稟報著什麽，那太監臉色微變，隨即快步走到曹正淳身邊，附耳低語。
    曹正淳聽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中閃過一絲驚怒！
    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沈淵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模糊的字眼——“水牢”、“異常”、“動靜”！
    水牢出事了？！難道是墨鴉那邊……
    曹正淳聽完稟報，猛地將酒杯頓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大廳內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臉色陰沉地掃了一眼沈淵，那眼神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冰錐，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殺意！
    “沈總旗，”曹正淳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緩慢而危險，“你來得……可真是時候啊！”
    話音剛落，大廳四周的帷幕之後，悄無聲息地湧出了數十名手持強弓勁弩、眼神冰冷的東廠番役！冰冷的箭簇，在燈火照耀下，閃爍著死亡的寒光，瞬間將沈淵、顧清風、趙元亮三人死死鎖定！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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