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陰脈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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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龍泉寺舊址。
    昔日的梵音淨土,如今隻剩殘垣斷壁,唯有那口位於寺院後山、被八條鏽蝕鐵鏈鎖住的“鎮龍井”,依舊散發著相對濃鬱的藍色光暈,頑強地淨化著從此地陰脈中不斷滲出的殘餘邪氣。此處節點屬性偏陰,與沈淵那偏向陽剛的淨化之力本就不甚融洽,維係起來更為吃力,也因此成了結界網絡中相對脆弱的一環。
    黑袍人與枯骨道長立於井旁,陰風卷起枯骨道長那汙穢的道袍,獵獵作響。
    “嘖嘖,好精純的陰煞之氣,卻被這該死的陽炎之力強行鎮壓,暴殄天物啊!”枯骨道長貪婪地吸了一口空氣中混合著陰煞與淨化的矛盾氣息,手中那麵血跡斑斑的小幡無風自動,幡麵上扭曲的鬼影若隱若現。
    “少廢話,動手!”黑袍人語氣冰冷,白色麵具在井口藍光的映照下更顯詭異。
    枯骨道長桀桀一笑,口中念誦起晦澀邪異的咒文,手中小幡猛地插向地麵!幡杆入土三分,幡麵劇烈抖動,一股濃鬱如墨、由無數怨魂厲魄凝聚而成的黑氣,如同決堤的冥河,自幡中洶湧而出,並非直接攻擊井口光暈,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纏繞上那八條封鎖陰脈的鐵鏈!
    “嗤嗤嗤——!”
    黑氣與鐵鏈上殘留的佛門鎮封符文以及藍色淨化光暈激烈衝突,發出刺耳的腐蝕聲!鐵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鏽蝕加速!而那口“鎮龍井”中散發出的藍色光暈,也因失去了部分鐵鏈的輔助鎮壓,開始劇烈波動起來,光芒明滅不定。
    井底深處,隱約傳來了低沉的、仿佛龍吟又似萬鬼哀嚎的異響!被鎮壓的陰脈,開始躁動!
    “不夠!再加把勁!”黑袍人低喝道,他能感覺到,單憑這萬魂幡的怨力,還不足以迅速汙染這個節點。
    枯骨道長臉上閃過一絲肉痛,但還是一咬牙,咬破指尖,將一滴漆黑如墨、散發著惡臭的精血彈入萬魂幡中!
    “萬魂噬靈,給道爺破!”
    幡麵黑氣瞬間暴漲,化作一道巨大的鬼首虛影,發出無聲的咆哮,狠狠撞向那波動不休的藍色光暈!
    “轟——!”
    光暈劇烈搖曳,仿佛風中殘燭,範圍被壓縮到僅能籠罩井口!井底傳來的異響更加清晰,甚至有一股灰黑色的陰煞之氣,開始絲絲縷縷地從井口邊緣溢出!
    節點,即將失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
    兩支蘊含著微弱淨化之力的弩箭,從遠處的斷牆後射來,目標直指枯骨道長!
    是陸雪和趙千戶派出的先遣斥候!他們在解決了各自方向的危機後,收到了夜梟通過特殊渠道傳來的、關於龍泉寺節點的緊急警示,立刻分兵趕來!
    然而,這兩支弩箭尚未靠近,就被黑袍人袖中揮出的一道黑氣淩空擊碎!
    “螻蟻之輩,也敢擾局?”黑袍人冷哼一聲,目光掃向弩箭來處,“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煙,直撲斥候藏身之處!速度之快,遠超常人!
    奉先殿地底,顧清風的真靈焦急萬分。他清晰地感知到龍泉寺節點正在急速惡化,陰脈躁動,沈淵的意誌卻因之前的消耗而陷入了更深的沉眠,對他的警示毫無反應。
    不能再等了!
    顧清風的真靈做出了一個決絕的決定。他不再嚐試溝通,而是將自己這縷本就淡薄的真靈,如同燃料般,開始……燃燒!
    並非為了攻擊,而是為了在極短時間內,爆發出最強烈的、與沈淵意誌同源的寂滅劍意與精神波動,如同在寂靜的深海中投下一枚炸彈,強行……驚醒那沉眠的守護者!
    真靈燃燒帶來的劇痛,遠超想象,那是存在本質被一點點撕裂、焚化的痛苦。但他的意念,卻前所未有的凝聚與決絕:
    “沈兄……醒來!!!”
    一道無形卻熾烈如驕陽的劍意光輝,混合著他最後的執念與警示,如同逆向飛升的流星,猛地撞向了藍色晶石深處那沉寂的意誌核心!
    這一次,不再是漣漪,而是……驚濤!
    奉先殿前,那枚藍色晶石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整個冰封的錨點都隨之震動!晶石內部,沈淵那沉眠的意誌,如同被一柄利劍刺入靈魂深處,猛地……被這源自摯友、以徹底湮滅為代價的呼喚,強行……震醒!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磅礴、帶著被強行驚擾的震怒與冰冷殺意的意誌,如同蘇醒的亙古冰凰,瞬間席卷了整個地脈網絡!
    “擾吾沉眠……犯吾疆域……死!”
    龍泉寺節點。
    枯骨道長正全力催動萬魂幡,眼看那井口光暈就要徹底破碎,陰脈即將噴湧而出,臉上已露出勝利在望的獰笑。
    黑袍人也已追至斥候藏身之處,黑氣化作利爪,眼看就要將兩名斥候撕碎。
    就在這一刻——
    “嗡——!!!”
    整個龍泉寺舊址的地麵,毫無征兆地猛然向下塌陷了尺許!不是震動,而是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腳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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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九幽玄冰深處的極致寒意,以鎮龍井為中心,轟然爆發!
    不是淡藍色的冰環,而是……一片幽藍色的……絕對零度領域!
    領域之內,萬物凍結!
    枯骨道長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連同他手中的萬魂幡,以及幡中湧出的滔天黑氣,盡數被凍結成了姿態各異的冰雕!他甚至還保持著施法的動作,眼中卻隻剩下無盡的驚恐與難以置信!
    黑袍人探出的黑氣利爪,在距離斥候咽喉不到三寸的地方,被憑空凍結、碎裂!他本人更是如遭雷擊,悶哼一聲,周身黑氣潰散,白色麵具上瞬間爬滿了冰霜,身形踉蹌暴退,眼中充滿了駭然與一絲……詭異的興奮?
    “走!”他毫不猶豫,一把抓起幾乎被凍僵的枯骨道長冰雕),化作一道黯淡的黑煙,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倉皇遁入地底裂縫,消失不見。
    那兩名僥幸逃生的斥候,癱坐在冰冷的廢墟上,看著眼前這片瞬間化為冰雕鬼域的戰場,以及那口已然被厚厚幽藍堅冰徹底封死的鎮龍井,大腦一片空白。
    奉先殿前,藍色晶石在爆發出那石破天驚的一擊後,光芒迅速內斂,但其內部流轉的星輝,卻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沉寂,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仿佛隨時會再次睜開的……威嚴。
    隻是,晶石深處,那道屬於顧清風的真靈波動,已然……徹底消散。
    他以自身存在的徹底終結為代價,換取了守門人……真正的蘇醒。
    長夜依舊,但守護這座城的燭火,已然蛻變成了……凜冬的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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