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室的氣氛像拉滿的弓弦。空氣裏彌漫著昂貴香水和咖啡混合的味道，卻壓不住那份無形的緊繃。
    長桌對麵，對方公司的首席談判官，一個被稱為吳總的中年男人，正用保養得宜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他語氣從容，帶著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自信。
    “蘇總，百分之十五的額外技術服務費，這是行業慣例。貴方如果不能接受，我們在後續的零部件供應價格上，恐怕很難維持之前的優惠幅度。”吳總微微後靠，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遺憾的笑容，“畢竟，我們要保障合作夥伴的利潤空間。”
    蘇清月坐在主位，麵色平靜。她之前已經駁回了對方兩次提價嚐試，但這條隱藏在冗長附件裏的條款，像一根精心設置的軟刺。
    陳默坐在她側後方，心跳有些快。他能聽懂雙方的話語，但那些隱藏在條款和數字背後的博弈，那些微妙的施壓與反製，對他而言仍是一片深水。他看著蘇清月挺直的背影，能感覺到她的專注，卻也嗅到了一絲僵持的味道。
    吳總身邊的助理適時地補充數據，語速很快，引用了幾個聽起來很權威的市場分析報告。信息差像一堵牆，向著蘇清月這邊壓過來。
    陳默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蘇清月身上。他不再是被動地感受，而是主動地去“連接”，去探尋。
    刹那間，視野微眩。
    他“看”到的，不再是吳總那張公式化的笑臉，而是他放在桌下的左手，正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那個動作極其細微，頻率卻透著一絲焦躁。
    同時，幾段破碎的思緒碎片，如同冰涼的雨點濺入他的意識——不是完整句子，是蘇清月正在高速運轉的判斷：【他在虛張聲勢…技術費是幌子…真正目的是鎖定長期高價供應…反擊點a，直接質疑其技術獨占性，風險…反擊點b，提出對賭條款，將費用與市場表現掛鉤，更優…】
    連接隻持續了不到兩秒，陳默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額角滲出薄汗。
    但足夠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用隻有蘇清月能聽到的音量，極快地說了一句：“他在摩挲婚戒，頻率很快。可能心裏沒底。”
    蘇清月端坐的姿態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遊移。但她放在桌麵下的手，指尖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就在吳總準備繼續施加壓力時，蘇清月開口了。她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像突然轉換了方向的利刃。
    “吳總對婚姻很忠誠。”她忽然說了一句看似完全無關的話。
    吳總摩挲戒指的動作猛地一停，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蘇清月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話鋒如刀，直切核心。“既然貴方如此強調技術的獨特價值，我願意接受這百分之十五的費用。”
    吳總臉上剛露出一絲喜色。
    “但是，”蘇清月語氣一轉，“我需要附加一個對賭協議。以貴方技術支持的這款產品上市後第三季度的市場占有率為基準，若達不到約定目標，技術服務費全額退還，並且後續三年的核心零部件供應價格，需在當前談妥的基礎上，再下浮十個點。”
    她語速不快，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吳總既然對自家技術這麽有信心，這個小小的對賭，應該不算什麽吧？”
    吳總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他張了張嘴，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對方精準地抓住了他的命門——他們急需用這個項目穩住股價，根本不敢接受這種充滿變數的對賭。那所謂的技術服務費，本就是用來掩蓋真實意圖的煙幕彈。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對方團隊的人麵麵相覷，沒人再敢輕易接話。
    僵局被打破了。
    後續的談判節奏徹底被蘇清月掌控，條款一項項敲定，最終落在了一個遠比最初預期更有利的位置。
    離開談判室，走在安靜的走廊裏。蘇清月腳步稍緩，等陳默跟上。
    “觀察力不錯。”她目視前方，聲音不高。
    陳默的心跳還沒完全平複。“是…是感覺。”
    蘇清月沒再追問。她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不再是審視學徒，而是帶著一種極淡的、近乎認可的東西。
    “回去把今天的談判紀要整理出來。重點標注條款變更的邏輯鏈。”
    她說完，繼續向前走去。
    陳默看著她的背影，胸腔裏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發燙。他不再隻是被帶著走的那個。他擁有了能穿透表象，看到真實裂痕的“眼睛”。
    【基石任務取得重大突破。】
    【精神屬性提升至 c。】
    【金融直覺解鎖進度8總進度20）。】
    係統的提示音仿佛帶著一絲讚許的韻律。
    他抬起頭，走廊盡頭的窗外，天光正亮。那堵曾經橫亙在他麵前的、名為“商業”的高牆，似乎被他鑿開了第一道縫隙。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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