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實驗室的光線被調到最低，隻有十幾塊光屏散發著幽藍的光芒，映照著秦雲衣專注的臉。她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快得帶起殘影。展館周邊所有的監控錄像，包括交通探頭、商鋪攝像頭、甚至附近大樓的安保影像，都被她強行調取，匯聚成龐大的數據洪流，在屏幕上奔騰。
    龍淩薇站在她身後，提供著物理層麵的信息。“入口處地麵提取到兩種模糊的鞋印，特種作戰靴底紋。空氣中殘留極微量的非民用潤滑劑氣味，常用於精密器械。”
    秦雲衣嗯了一聲，眼睛沒離開屏幕。“對方很謹慎。但不是毫無破綻。”
    她調出破壞發生前後十分鍾的監控畫麵。正常播放時，一切如常。但當她把幀率放到最慢，進行像素級分析時，詭異的現象出現了。
    在幾個關鍵的路口畫麵中，那些破壞者的身影變得極其模糊，像是被罩在一層不斷波動的馬賽克裏。更奇怪的是，當他們穿過鏡頭視野時，背景的車輛和行人依舊清晰，隻有他們那一小塊區域的圖像信號，受到了強烈的、針對性的幹擾。
    “看這裏。”秦雲衣鎖定一段影像，將幹擾區域的信號特征提取出來，放大。“這不是簡單的信號屏蔽。是一種高頻脈衝幹擾，精準覆蓋移動目標，並在過後自動修複背景信號，造成‘視覺隱身’的假象。手法很高明，幾乎抹掉了所有可追蹤的生物特征。”
    龍淩薇眼神更冷。“專業團隊，配備高級別電子對抗設備。看來不隻是受過訓練那麽簡單。”
    “設備先進，但模式有跡可循。”秦雲衣調出另一個分析窗口，裏麵是之前捕獲的、帶有“蝕刻者”痕跡的數據攻擊殘留信號波形圖。“這種幹擾信號的調製方式，和這個波形存在百分之十五的共性。像是……同源技術下的不同應用。”
    她頓了頓，將畫麵切換到那麵牆上的紅色塗鴉標記的高清照片，以及《漩渦》畫墨跡流動的細節掃描圖。
    “小默說感覺類似，不是沒道理的。”秦雲衣將兩個圖像並排，啟動了結構分析算法。“讓我看看，你們到底藏著什麽聯係。”
    光屏上，複雜的數學公式開始流轉。塗鴉的銳角三角形和脈衝圓被分解成點、線、麵。《漩渦》畫中那些混亂扭曲的墨跡線條，也被轉換成數據模型。
    龍淩薇看得眉頭微蹙，這超出了她的專業範疇。
    這時，陳默端著兩杯熱飲走了進來。他將一杯放在秦雲衣手邊，另一杯遞給龍淩薇。
    “雲衣姐，淩薇姐，有發現嗎？”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並排的兩個圖像上。那紅色的塗鴉依舊散發著令人不適的惡意，而《漩渦》的混亂中，似乎隱藏著某種規律。
    【邏輯洞見】悄然觸發。
    在他眼中，那塗鴉的幾何圖形不再是靜止的，它們開始旋轉、拆解，露出內部尖銳的“骨架”。而《漩渦》的墨跡也不再是雜亂的線條，它們仿佛化作了被狂風吹拂的、破碎的代碼流，一些碎片性的結構，竟與那拆解開的塗鴉“骨架”隱隱呼應。
    “雲衣姐，”陳默指著塗鴉中那個不規則的脈衝圓形，“這個部分，如果看成是某種能量核心……它的波動頻率，是不是和畫裏這幾條斷裂線的扭曲節奏有關？”
    他虛點著《漩渦》畫中幾處看似隨意的墨跡轉折處。
    秦雲衣聞言，手指一頓，立刻按照陳默提示的方向調整了算法參數，重點分析那脈衝圓與陳默所指的墨跡片段的數學關聯。
    光屏上的數據流奔騰得更加洶湧。
    幾分鍾後，一個醒目的比對結果跳了出來。
    “匹配度百分之二十二點七！”秦雲衣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主要集中在能量傳導和結構崩壞的模式上！小默，你指出的那幾個點，是相似度最高的區域！”
    陳默看著那個百分比，心中了然。這不高的數字，反而更顯得真實。就像同一棵樹上長出的不同枝葉，形態各異，但內在的脈絡相通。
    龍淩薇抱著手臂，總結道。“所以，破壞現場的塗鴉，墨染那幅自行變化的畫，還有我們一直在追查的‘蝕刻者’，它們之間，確實存在某種技術或能量上的同源關係。”
    秦雲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敵人把他們的簽名，玩出了新花樣。這次是藝術和暴力結合的行為藝術。”
    陳默凝視著光屏上那相互映照的詭異圖案與墨跡。
    破壞不是結束。
    那牆上的紅，與畫紙上的黑，共同構成了一道充滿惡意的幾何謎題。
    而他們，剛剛讀懂了第一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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