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院長即將到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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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清寒將牧神氣扶到床沿。
    他動作放輕了些,小心地將人往床裏挪,讓牧神氣的腦袋穩穩枕在軟枕上。
    他隨手扯過床尾疊著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剛好蓋到牧神氣的胸口,又掖了掖被角,才直起身。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銀影,他看了眼床上毫無動靜的人,腳步放輕。
    回到自己房間,剛推開門,便見燭火在案頭跳動,暖黃的光裹著淡淡的鬆脂香漫過來,驅散了夜的涼意。
    想來是阿福怕他回來摸黑,提前點好的。
    他走到案前坐下,指尖還沒碰到案麵,門外便傳來“篤篤”兩聲輕響,隨後阿福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傳進來。
    “小公子,您喝些熱湯暖暖身吧?”
    阿福下午去院角喂雞時,便發現兩位公子常待的那間書房空著。
    他心裏犯了嘀咕,卻也沒多問。
    畢竟以兩位公子的本事,沒人能傷得了。
    可眼看天漸漸黑透,炊煙都散了,還沒見人回來,他終究是坐不住了,在院子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連晚飯都沒心思吃。
    直到聽見大門“吱呀”一聲響,他幾乎是立刻衝了出去,看見牧清寒背著昏睡的牧神氣回來,懸著的心才“咚”地落回肚子裏。
    轉身便紮進廚房,把下午溫在灶上的雞湯又熱了一遍,還撒了把切碎的蔥花提鮮。
    誒?公子好像不喜歡吃蔥…
    算了,就一點點,公子疲憊,應該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牧清寒喉間確實有些發幹,聽了這話便緩聲應道。
    “放進來吧,辛苦了。”
    阿福推開門時,臉上還帶著笑意,手裏端著的白瓷碗冒著熱氣,雞湯的鮮香緩緩飄來。
    他剛走到案邊,目光便落在了牧清寒麵前攤開的冊子上。
    那是道院的花名冊,米黃色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寫著名字,蠅頭小楷工整清晰,學生的籍貫、入道院的年月,甚至老師的授課科目都一一列明。
    他知道,小公子心思細。
    道院裏的大小物件,隻要是重要的,他這裏都會留一份備份,方便隨時查閱。
    此刻燭火的光落在牧清寒的側臉上,他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了片淺影,指尖正順著紙頁慢慢滑動,像是在找什麽名字。
    連阿福把湯碗放在案上,都沒分神抬頭。
    雖然這隻是本道院花名冊,但上麵記著所有師生的籍貫、生辰,甚至有幾位外地來的學生還標注了家族關聯,嚴格算來也是機密。
    阿福眼角的餘光剛掃到“布泰”兩個字的邊角,便立刻垂下頭,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
    他知道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絕不多探半分。
    “公子,趁熱喝,涼了雞湯的鮮味就散了,喝著也不暖身了。”
    阿福站在原地,手還保持著遞湯的姿勢,聲音放得更輕了些。
    牧清寒微微抬手,指尖觸到白瓷碗的外壁,暖意順著指尖漫上來。
    他接過湯碗,手腕微轉,對著碗沿輕輕吹了吹,淺啜了一口。
    雞湯的醇厚混著香菇的香氣在舌尖散開,鮮得恰到好處,隻是咽下去時,喉間似乎殘留了一絲極淡的、說不清的…澀味。
    阿福見他喝了一大口,臉上的笑意瞬間深了幾分,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他下意識搓了搓手,緩緩轉身。
    “少爺,如果喝完了還想再添一碗,您就喊我一聲,我在外麵的廊下待著,不走遠。”
    牧清寒抬眸看了他一眼,燭火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點暖黃。
    “不用,這一碗就夠了,你回去休息吧。”
    “誒,誒,好嘞!”
    阿福連聲應著,腳步放得極輕,走到門口時還特意頓了頓,小心地把木門往回帶。
    直到聽見“哢嗒”一聲輕響,確認門已經關好,才轉身離開。
    門外的腳步聲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漸漸遠了。
    牧清寒低頭看向手中的湯碗,熱氣氤氳著,在他眼前晃出一層薄霧。
    他的目光落在碗底漂浮的幾星碎蔥花上。
    他微微皺眉,總算找到了那絲怪味的源頭。
    他猶豫了一下,指尖在碗沿輕輕敲了敲,終究還是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
    溫熱的湯滑過喉嚨,順著食道往下走,連帶著四肢百骸都泛起暖意,驅散了夜裏的寒氣,舒服得讓他下意識鬆了鬆眉頭。
    他把碗放在案上,目光重新落回花名冊,指尖在“布泰”那個名字上輕輕頓住,燭火跳動著,將那個名字映得格外清晰。
    找到了…
    牧清寒略微思索,若是拿著名冊挨個去問,反倒容易引人注意。
    不如直接去道院,以臨時導師的名義挑幾個學生單獨授課,既能順理成章把布泰帶出來,又省了不少麻煩。
    他抬眸看向窗外,月光已經移到了中天,院子裏的積雪在月下泛著冷光。
    轉念一想,自己這個院長當得確實有些“失職”。
    道院是他一手建起來的,可自從去往圈外之後,他便沒再去過了。
    院裏的課表有沒有調整?
    新招的導師合不合學生心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些學生,怕是隻在道院成立那天遠遠見過他一麵。
    如今再去,說不定沒幾個人能認出他這個院長。
    想到這,他嘴角微微地勾了勾,隨手把花名冊合上,指尖在封麵上敲了敲。
    既辦了事,又能看看道院的近況,倒是一舉兩得。
    他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下掛著的素色外袍,輕輕抖了抖上麵的褶皺。
    這袍子是道院導師的常服,穿去正好。
    係腰帶時,他又想起牧神氣還在房裏昏睡,便想著明日一早讓阿福多熬點薑湯,剛好能讓牧神氣喝了驅寒去酒。
    一切都盤算妥當,他才吹滅燭火,躺到床上,隻等著天一亮便去道院。